第1章、寒食节（二）
第1章、寒食节（二）
忽然响起一阵悦耳的乐曲,正喝着粥的冯莘拿起手机。
这是说走就走的沈酿川打来的电话。
前天,沈酿川忽然幽幽地说了去Z市，虽然沈酿川的心思一向不能以常理揣度,冯莘还以为沈酿川好歹会收拾两天行李,谁知沈酿川却是当晚便买了机票去了Z市？
冯莘实在很好奇，许意看见沈酿川时是有何反应？
按下接听键,冯莘道：“沈酿川……”
“小花生,趁着这两天的功夫，我已经比对过席程的那本《船》和林木的那本《夜行船》了。”
“有什么收获么？”
“两本书的情节有大量的重合之处，立意也很相似,如果起诉的话,不论是谁做原告，胜诉的可能性非常大。《船》的情节略生硬,《夜行船》的情节处理更自然,《船》的出彩之处在于文笔灵动。”
“还有其他信息么？比如能判断谁是抄袭者的信息？”
“没有能判断抄袭的证据，唯一能判定谁是抄袭者的只有时间，你或许可以从席程的父母入手。”
“对了,沈酿川，席姝让我去查一个叫‘月亮船’的读者，《船》这本书在网站上鲜有人问津,只有一个名为‘月亮船’的读者曾给这本书留评,在爆出抄袭后，月亮船月曾在文下表示对席程的支持，不过,值得注意的是：月亮船的用词很是激烈。”
“你联系到这名读者了么？”
“没有……如果果真如席姝所言，林木方篡改过席程的发文时间，这个叫‘月亮船’的读者，很关键，我查过这名读者的IP，只能查到他最近的登录地点在S市。”
剩下的话冯莘并未说出，S市并不小，在S市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沈酿川又道：“你查过席程遇到的那场车祸了吗？在这种关键点出车祸……”
“查过之后，我更觉得可疑……席程是开车的人，据他的律师所说，席程说他要带着关键性的证据去找他的律师，但在翻车之后，并未找到所谓的关键性的证据。”
思忖了一会儿，沈酿川问道：“席程的车祸，排除人为的可能了么？”
“席姝给我看过行车记录仪的录像，行车记录仪所录的录像已经排除车祸是人为的可能，车祸后，行车记录仪便失效了。”
“那席程的车祸有目击证人么？”
“警方也未在附近找到目击证人，车祸现场附近并无监控，证据的消失……当然，不排除席程并没有所谓的关键证据的可能性。”
在挂断电话之前，沈酿川忽道：“小花生，许多加害者的亲属往往会通过否认加害者的罪行来减轻心中的愧疚感。因此，在找到真相之前，别做任何偏向性的判断。”
“知道了，小天鹅，好好照顾许意。”
刚挂断沈酿川的电话，冯莘便看见了一道急匆匆向他走来的身影。
在席姝开口之前，冯莘连忙道：“你别着急，我们先找一个咖啡馆坐下谈谈吧。”
在咖啡馆坐下，冯莘点了两杯咖啡。
坐在对面的席姝焦急地看着他，双手微颤地道：“冯莘，你查出来那名月亮船的身份了么？只要有他在，就能证明林木他们勾结网站的人篡改过哥哥的发文时间。”
冯莘拧了拧眉头，他自然没错过藏在这道声音里的偏执与焦躁。
他放缓了声音，道：“抱歉，席姝，从目前的证据来，还无法找到那名读者……但是……”
不等冯莘说完，席姝便打断了他，她抱着头，嘶吼道：“你别说那些话，求你了……哥哥他没有抄袭，他没有……”
冯莘叹了一声，他实在很怀疑席姝的精神状况，他放缓了声音，道：“席姝，我想问问你……你的父母拿出来的席程患有精神疾病的证明……是真的么？”
席姝连忙否定道：“不！那不是真的，哥哥他只是内向，他没有精神疾病，那都是伪造的。”
“那还有没有其他能证明他的发文时间早于林木的东西呢？”
席姝绝望地摇了摇头，她抓着冯莘的衣袖，道：“我算么？哥哥写那篇小说的灵感，是来自于我。”
看着席姝眼底的绝望，冯莘想，席姝大概也明白，作为席程的妹妹，她的话很难采信于人。
“你哥哥的律师称，你哥哥出车祸时，身上带着关键性证据，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席姝绝望地摇了摇头，她看起来已近乎崩溃，她道：“林木他能提名百花文学奖都是因为哥哥写的那本小说……过几天就是百花文学奖的颁奖典礼了，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冯莘拍了拍席姝的肩，他克制着那颗不由自主想相信席姝的话的心。
经历了这么多，他知道，在寻求真相时，对某一方的同情常常会阻碍他寻找真相。
他忽然想，如果席姝所说的话都是真的，那么……
林木先是抄袭了席程的小说，在席程准备运用法律的武器维护权益时，林木又将席程所有的证据一一篡改，还找了席程的父母……
如果席姝所说的都是假的，那么席程真的抄袭了林木，还打算碰瓷，最后席程的妹妹心有不甘……
每一个推理的最后都有人性之恶，冯莘忽然觉着一股恶心从胃中翻涌而出。
“你好，请问是冯莘吗？”
冯莘点点头，疑惑地看向来人，来人是一对年纪在五十岁上下的夫妇。
“我们是席姝的父母，今天来，是因为小姝的事。”
冯莘点点头，就算他们不来见他，他也打算去见一见席姝和席程的父母。
席母叹了一声，额头上的皱纹几乎快要挤在一起，她道：“自从她哥哥出车祸离开后，小姝就变了一个人似的，只要是有关她哥哥的事，就一直会神神叨叨的。”
席父也叹道：“只要不提她哥哥，小姝就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她当老师的时候，完全没有半点偏激。”
“席姝是老师？”
席母点点头，道：“小姝她很喜欢孩子，所以才选择当百花小学老师的。”
“席姝她坚称席程没有抄袭……”
“小程这孩子急功近利，他妹妹小姝……也许是小程的死给小姝的打击太大，所以她一直无法接受小程抄袭了林木的事实，她去找过许多人，一直想证明小程没有抄袭。”
“许多人？”
席母道：“我们拦不住小姝，也就放任她去了，来找你只是想告诉你，别太当真。”
“恕我冒昧，席姝她的精神状况是不是不太好？”
“还是那句话，只要与小程有关的事，小姝她就不太正常……”
谈了一会儿后，席父席母便要离开，冯莘却叫住了他们，冯莘问道：“你们真的认为席程是抄袭者么？”
席父席母的脸上忽然浮出一种苍凉的神情，席父道：“没有父母舍得往自个儿的孩子身上泼脏水。”
闻言，冯莘愣了愣，他只是忽然想起了苗父苗母。
连苹果都有好坏之分，为何有人会认为这世上所有的父母都是好的呢？
望着席父席母离开的背影，冯莘忽然想起了席姝的话，同样是席程的亲人，作为妹妹的席姝与席父席母的说法却是迥然不同。
究竟是哪一方在说假话呢？
手机忽然振动了一声，是微博的新闻推送，冯莘习惯性地点开，却看见一条令他惊愕的消息。
Z国的骄傲——林木，他的女儿被绑架了。
愣了一会儿后，耳边忽然响起一阵凄厉的控诉，这控诉来自一个失去了兄长的女人。
伴着扑面而来的寒意，冯莘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念头，这念头如藤蔓一般缠住他的心口，勒得他喘不过气来。
在联系人里翻翻找找好一会儿，冯莘总算找到了席姝的电话。
他试着给席姝打了一个电话，但天不从人愿，回应他的只有一道机械且冰冷的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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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响起一阵悦耳的乐曲,正喝着粥的冯莘拿起手机。
这是说走就走的沈酿川打来的电话。
前天,沈酿川忽然幽幽地说了去Z市，虽然沈酿川的心思一向不能以常理揣度,冯莘还以为沈酿川好歹会收拾两天行李,谁知沈酿川却是当晚便买了机票去了Z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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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下接听键,冯莘道：“沈酿川……”
“小花生,趁着这两天的功夫，我已经比对过席程的那本《船》和林木的那本《夜行船》了。”
“有什么收获么？”
“两本书的情节有大量的重合之处，立意也很相似,如果起诉的话,不论是谁做原告，胜诉的可能性非常大。《船》的情节略生硬,《夜行船》的情节处理更自然,《船》的出彩之处在于文笔灵动。”
“还有其他信息么？比如能判断谁是抄袭者的信息？”
“没有能判断抄袭的证据，唯一能判定谁是抄袭者的只有时间，你或许可以从席程的父母入手。”
“对了,沈酿川，席姝让我去查一个叫‘月亮船’的读者，《船》这本书在网站上鲜有人问津,只有一个名为‘月亮船’的读者曾给这本书留评,在爆出抄袭后，月亮船月曾在文下表示对席程的支持，不过,值得注意的是：月亮船的用词很是激烈。”
“你联系到这名读者了么？”
“没有……如果果真如席姝所言，林木方篡改过席程的发文时间，这个叫‘月亮船’的读者，很关键，我查过这名读者的IP，只能查到他最近的登录地点在S市。”
剩下的话冯莘并未说出，S市并不小，在S市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沈酿川又道：“你查过席程遇到的那场车祸了吗？在这种关键点出车祸……”
“查过之后，我更觉得可疑……席程是开车的人，据他的律师所说，席程说他要带着关键性的证据去找他的律师，但在翻车之后，并未找到所谓的关键性的证据。”
思忖了一会儿，沈酿川问道：“席程的车祸，排除人为的可能了么？”
“席姝给我看过行车记录仪的录像，行车记录仪所录的录像已经排除车祸是人为的可能，车祸后，行车记录仪便失效了。”
“那席程的车祸有目击证人么？”
“警方也未在附近找到目击证人，车祸现场附近并无监控，证据的消失……当然，不排除席程并没有所谓的关键证据的可能性。”
在挂断电话之前，沈酿川忽道：“小花生，许多加害者的亲属往往会通过否认加害者的罪行来减轻心中的愧疚感。因此，在找到真相之前，别做任何偏向性的判断。”
“知道了，小天鹅，好好照顾许意。”
刚挂断沈酿川的电话，冯莘便看见了一道急匆匆向他走来的身影。
在席姝开口之前，冯莘连忙道：“你别着急，我们先找一个咖啡馆坐下谈谈吧。”
在咖啡馆坐下，冯莘点了两杯咖啡。
坐在对面的席姝焦急地看着他，双手微颤地道：“冯莘，你查出来那名月亮船的身份了么？只要有他在，就能证明林木他们勾结网站的人篡改过哥哥的发文时间。”
冯莘拧了拧眉头，他自然没错过藏在这道声音里的偏执与焦躁。
他放缓了声音，道：“抱歉，席姝，从目前的证据来，还无法找到那名读者……但是……”
不等冯莘说完，席姝便打断了他，她抱着头，嘶吼道：“你别说那些话，求你了……哥哥他没有抄袭，他没有……”
冯莘叹了一声，他实在很怀疑席姝的精神状况，他放缓了声音，道：“席姝，我想问问你……你的父母拿出来的席程患有精神疾病的证明……是真的么？”
席姝连忙否定道：“不！那不是真的，哥哥他只是内向，他没有精神疾病，那都是伪造的。”
“那还有没有其他能证明他的发文时间早于林木的东西呢？”
席姝绝望地摇了摇头，她抓着冯莘的衣袖，道：“我算么？哥哥写那篇小说的灵感，是来自于我。”
看着席姝眼底的绝望，冯莘想，席姝大概也明白，作为席程的妹妹，她的话很难采信于人。
“你哥哥的律师称，你哥哥出车祸时，身上带着关键性证据，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席姝绝望地摇了摇头，她看起来已近乎崩溃，她道：“林木他能提名百花文学奖都是因为哥哥写的那本小说……过几天就是百花文学奖的颁奖典礼了，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冯莘拍了拍席姝的肩，他克制着那颗不由自主想相信席姝的话的心。
经历了这么多，他知道，在寻求真相时，对某一方的同情常常会阻碍他寻找真相。
他忽然想，如果席姝所说的话都是真的，那么……
林木先是抄袭了席程的小说，在席程准备运用法律的武器维护权益时，林木又将席程所有的证据一一篡改，还找了席程的父母……
如果席姝所说的都是假的，那么席程真的抄袭了林木，还打算碰瓷，最后席程的妹妹心有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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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请问是冯莘吗？”
冯莘点点头，疑惑地看向来人，来人是一对年纪在五十岁上下的夫妇。
“我们是席姝的父母，今天来，是因为小姝的事。”
冯莘点点头，就算他们不来见他，他也打算去见一见席姝和席程的父母。
席母叹了一声，额头上的皱纹几乎快要挤在一起，她道：“自从她哥哥出车祸离开后，小姝就变了一个人似的，只要是有关她哥哥的事，就一直会神神叨叨的。”
席父也叹道：“只要不提她哥哥，小姝就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她当老师的时候，完全没有半点偏激。”
“席姝是老师？”
席母点点头，道：“小姝她很喜欢孩子，所以才选择当百花小学老师的。”
“席姝她坚称席程没有抄袭……”
“小程这孩子急功近利，他妹妹小姝……也许是小程的死给小姝的打击太大，所以她一直无法接受小程抄袭了林木的事实，她去找过许多人，一直想证明小程没有抄袭。”
“许多人？”
席母道：“我们拦不住小姝，也就放任她去了，来找你只是想告诉你，别太当真。”
“恕我冒昧，席姝她的精神状况是不是不太好？”
“还是那句话，只要与小程有关的事，小姝她就不太正常……”
谈了一会儿后，席父席母便要离开，冯莘却叫住了他们，冯莘问道：“你们真的认为席程是抄袭者么？”
席父席母的脸上忽然浮出一种苍凉的神情，席父道：“没有父母舍得往自个儿的孩子身上泼脏水。”
闻言，冯莘愣了愣，他只是忽然想起了苗父苗母。
连苹果都有好坏之分，为何有人会认为这世上所有的父母都是好的呢？
望着席父席母离开的背影，冯莘忽然想起了席姝的话，同样是席程的亲人，作为妹妹的席姝与席父席母的说法却是迥然不同。
究竟是哪一方在说假话呢？
手机忽然振动了一声，是微博的新闻推送，冯莘习惯性地点开，却看见一条令他惊愕的消息。
Z国的骄傲——林木，他的女儿被绑架了。
愣了一会儿后，耳边忽然响起一阵凄厉的控诉，这控诉来自一个失去了兄长的女人。
伴着扑面而来的寒意，冯莘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念头，这念头如藤蔓一般缠住他的心口，勒得他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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