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_《淺嚐難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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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節

  謝硯寧笑了笑,把粥送進許唯嘴裏,“想得美。”

  許唯也覺得自己突然變得幼稚,無奈地彎了彎唇角,她誇道:“粥很好吃。”

  “你喜歡就好。”

  “你吃過了嗎?”許唯問。

  “等喂完你之後我再去吃。”

  許唯微怔,她忽然想起初中的時候,她放學回來的一個小時時間裏,不僅要吃完晚飯,還要負責喂許優吃飯。

  許優小時候很挑食,脾氣又大,常常不配合,還會拿勺子砸許唯,葉惠婷看到了也不會出聲製止,她還會責怪許唯做事不利索。後來許唯為了節省時間,就不在家裏吃晚飯了,喂完妹妹後就趕回學校,有時候會在路上買個包子,隨便墊墊肚子。

  她一直對自己很隨便,所以謝硯寧對她好,她會無所適從。

  謝硯寧點了份餐,就在客廳簡單應付了,許唯問他要不要品嚐一下餐後甜點。

  “我學姐做的,我就借花獻佛了。”

  謝硯寧很聽話地嚐了嚐,“很好吃,是親手做的嗎?好厲害。”

  許唯突然想起葉惠婷上回送來的那隻鵝,還沒來得及紅燒。

  兜來轉去,還是要進謝硯寧的胃。

  她提議道:“謝總,等我恢複了之後,我請你來我家吃飯吧,其實我廚藝不錯。”

  “因為我來醫院照顧你,你就要請我吃飯,才能還掉這個人情,我們之間必須要這樣互不相欠嗎?”

  許唯被戳中心思,有些局促。

  她剛想反駁,謝硯寧又說:“可是小唯,你剛剛是在邀請我去你家嗎?這樣還人情的方式我很喜歡。”

  “你——”

  謝硯寧突然靠近她,和她四目相對,壞笑著說:“進展好快,我還有點不習慣。”

  許唯瞪了他一眼,懶得和他計較。

  許唯在貴賓病房裏又睡了一晚,胸口的痛感已經有所減輕,現在勉強能起身,但胳膊仍然使不上勁。

  謝硯寧幫她辦出院手續的時候,嚴文江正好趕回來看望她。

  “嚴董。”許唯費力坐起來。

  嚴文江立即按了按手,“別起來別起來,動手術這麽大的事還說不嚴重?”

  許唯臉色蒼白,還是努力彎起嘴角,“就是一個微創手術,嚴董您別擔心。”

  “你這丫頭啊,就是愛逞強,好好休息好好恢複,反正百川的項目辦下來了,後續的跟進暫時也不著急,公司的事情你不要操心了,年紀輕輕的,身體最要緊。”

  “我沒事的,嚴董。”

  嚴文江歎了口氣,“沒人照顧你嗎?”

  “有的,”許唯不敢提謝硯寧,隻好說:“我朋友在照顧我。”

  一旦說了百川集團繼承人在病房裏照顧她,就顯得尤為曖昧,到時候百川的合作也像靠裙帶關係達成的,若是這樣,最讓嚴文江不放心的,她會不會跳槽的問題,又會重新懸上來。

  其實許唯沒想過離開盛風,除非盛風不要她,她早把盛風當成了她的歸宿。

  “嚴董,我最近在準備和旭江醫院采購部的人聯係,年底前應該可以有結果。”

  許唯主動向嚴文江報備自己的進展。

  “好,不管怎麽樣,你力所能及就行了,工作再重要也比不過身體重要。”

  嚴文江剛離開許唯的病房,餘光裏瞥到一個高大的身影走進去,他停下來,回頭問秘書:“剛剛進去的那個人你眼熟嗎?”

  秘書說:“沒看到正臉,也不確定,但是好像在某次酒會上看到過。”

  謝硯寧辦好手續,這邊許唯已經強撐著整理好了行李。

  她光是坐起來就折騰得渾身冒冷汗,勉強把衣服都放進包裏,但手上沒有力氣,怎麽都拉不上拉鏈。

  折騰了半天,謝硯寧回來了,一看到許唯這樣,立即走上來奪過包,“不是說好我來的嗎?”

  許唯抿了抿唇,沒正麵回答,有些心虛地說:“我都收拾好了,你幫我拉一下拉鏈吧。”

  謝硯寧看著她,不知該說什麽。

  醫囑的第一句就是不能提重物,保持肌肉放鬆,許唯偏要逞強,她好像完全不把她的身體當回事,自己不心疼,也不需要別人心疼。

  謝硯寧觀察過,整整三天,她的父母沒給她打過一通電話。

  蘇桐找來的護工匆匆趕來,一位快五十歲的中年女人,姓梅,做事很勤快,一進病房就問許唯哪裏需要幫忙。

  許唯看了謝硯寧一眼,略有些尷尬地低聲說:“麻煩你幫我換一下衣服。”

  她還穿著病號服。

  謝硯寧立即轉身出門。

  梅姐拿著許唯提前帶來的上衣,許唯連伸胳膊都痛到無法呼吸,好不容易穿好了,她重重地喘著氣,慘白著臉向梅姐道謝,梅姐連連擺手說:“這要謝什麽?”

  許唯說:“我這邊手續都辦好了,梅姐,那麻煩你這幾天住我家幫我一下。”

  “好嘞。”梅姐主動幫許唯背起換洗衣服的包,臨走時又問許唯:“剛剛那位不是您先生?”

  “不是。”許唯回答。

  梅姐打開門,謝硯寧一聽到動靜就轉身,許唯主動朝他笑。

  謝硯寧問:“準備回家了?”

  “嗯。”許唯走上來。

  她穿了一件棉質襯衫,外麵套了件羊絨大衣,看起來很乖,在她身上很少看到這樣的氣質,那是一種無力設防的脆弱。

  但她一開口,總讓人心涼。

  “謝總,這兩天麻煩你了,我學姐幫我找了一個經驗很豐富的護工,她會陪我回去,照顧我這幾天的飲食起居。”

  謝硯寧早有預料,此刻隻說:“我開車送你們。”

  “不用了,我到樓下找個出租車就好,這裏離我家很近的。”

  此話一出,謝硯寧臉上的表情瞬間淡了淡,許唯也感覺到了,但她停頓片刻,還是堅持說:“不能再麻煩你了,這兩天攪得你睡也睡不安穩,吃也吃不好,我真的很不好意思。”

  數不清被拒絕多少回了,謝硯寧在心裏歎了口氣,他陪著許唯走到樓下,然後幫她招來出租車。

  外麵風很大,謝硯寧想要幫許唯的領口攏好,但一旁的梅姐提前伸手了,謝硯寧便錯失機會。

  許唯始終望向別處。

  捅破的窗戶紙又被許唯重新糊了起來。

  謝硯寧看著許唯和梅姐坐進車裏,許唯報了住址,然後就低下頭,她知道謝硯寧在看她。

  真誠比愛意更讓人動容,許唯心裏很清楚,她對謝硯寧的感情早就在種種細節的鋪陳中變了質。

  謝硯寧如同一束光,照進許唯沉寂已久的生命裏,他試圖照亮她,可那不是一日之功,許唯需要的是經年累月的愛,來治愈她二十七年的缺失。

  不會有那樣一個人出現的。

  不會的,沒有人的愛可以不知疲憊。

  愛情一旦濃烈到頂點,就要開始走下坡路了。

  許唯在這件事上,是無望的悲觀主義者,她就像一個慢慢看著自己沉進深海的溺水者,拒絕掙紮和呼救。

  可偏偏那束光照過來了。

  謝硯寧就這樣突如其來地闖進她的生活,讓她完全招架不住。

  她喜歡謝硯寧帶著繾綣愛意的眼神,曾有一刻,她想讓謝硯寧一直這樣看著她,即使她知道那是妄想。

  謝硯寧準備關車門的時候,許唯不受控製地,猛然抬起頭,對上了謝硯寧的視線。

  他長身玉立,扶著車門,冷風吹動他的衣擺,許唯想起那天在手術室門口,謝硯寧抱住她,說:他在。

  一瞬間種種情緒湧起,許唯隱隱有種預感,謝硯寧把車門關上,他們之間的關係大概也就走到盡頭了。

  所以她下意識地握住門把手,但後麵響起催促的鳴笛聲,出租車不能長時間逗留在醫院門口。

  許唯沒有辦法,又匆忙收回手。

  謝硯寧沒注意到許唯的動作,他關上車門,梆的一聲,像故事戛然而止。

  車子緩緩開遠,許唯回頭看了一眼。

  謝硯寧站在路邊,像一棵不染纖塵的玉蘭樹,和身後匆匆的行人隔成兩個世界。

  回到家,許唯躺倒在床上,梅姐幫她把要洗的衣服拿出來,一通忙活,偶有鍋碗瓢盆的聲音響起,許唯也不覺得吵,倒覺得有生活氣息。

  她就在這樣微微嘈雜的背景聲裏沉沉睡去。

  夢裏回到幾年前,她正式進入盛風工作,那時候新人要被分別安插進幾個工作小組裏,許唯和費聞遠被分到了同一個組,第一次見麵,費聞遠主動跟許唯打招呼。

  “小許同學,以後多多關照。”

  他笑起來很混不吝,許唯本來有些排斥這樣的男生,可是他們的工作性質使得她一天有十個小時都和費聞遠形影不離,他們一起跑到大大小小的公司拉客戶,穿著劣質的正裝充門麵,有時候天太熱,還沒到下午,許唯的頭發也散了,妝也花了,粉底浮在臉上。

  費聞遠會笑話她:“姑娘,給自己買點好的化妝品吧。”

  許唯板起臉,背過身用紙巾擦。

  費聞遠說話沒有遮攔,調侃時總會傷到許唯的自尊心。

  但她生日那天,費聞遠是唯一給她送禮物的人,他把一盒化妝品套裝放到許唯麵前,還是一副痞樣,朝許唯笑:“我對你好吧?”

  許唯很久沒有收過禮物了,她當即落下淚來,把費聞遠嚇了一大跳。

  兩個人的關係忽然就有了些變化,許唯不再冷漠,她甚至開始有些依賴費聞遠。

  她會給費聞遠帶飯,會幫費聞遠寫工作報告,像所有春心萌動的女孩一樣。

  但好景不長,兩個人的曖昧還沒持續多久,費聞遠的花花腸子就慢慢暴露出來。

  他太愛拈花惹草,連去公司前台拿快遞文件的時候,都能對著前台小姑娘撩撥幾句,他對誰都好,是個名副其實的中央空調,許唯一次又一次地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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