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讼师_青袍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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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讼师

  “一言出而因果随,师哥,这一次,你怕是摊上大事了。”曲游拓立在一旁,也是抿着嘴笑。

  “快点扶我起来。”陈景元伸出右手,曲游拓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今日的我,为何这般倒霉。”陈景元揉揉自己的屁股,坐着旁边的椅子上,嘴里嘟嘟囔囔:“上午,被私塾先生赶出学堂,中午,被小村姑一脚踢了一个跟斗。下午,会有什么事情等着我呢——难道说,老天爷要交给我什么重要的任务,在这之前,设置几个难题,考验我一下?”

  墙壁之上,栖身在工笔画之中的苏冉对着陈景元啐了一口,骂道:“废物。”

  当日无话,第二日清晨,静安堂的店门刚刚打开,门口来了一伙人,为首的是个三十多岁的书生,在他的身后,跟着四个家奴,其中两个抬着一副担架,担架之上,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老妇人,七八十岁的岁数,骨瘦如柴,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曲大夫,好久不见。”那个书生进了静安堂的门,瞧见曲阳,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一拱手,不阴不阳地说道。

  曲阳一抬头,瞧见眼前的这个人,微微一愣,之后,露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容:“钱讼师,好久不见。”

  钱讼师四下打量了一番,开口说道:“有真本事的人,就是不一样,在县衙大牢住了大半年,若是换做旁人,出狱之后,想在望舒县城讨碗饭吃,势比登天还难,曲大夫却不是一般人,这才几个月的功夫,一座偌大的静安堂,立了起来。钱某佩服至极。”

  曲阳尴尬地笑了笑,讪讪地说道:“您取笑了。”

  赵半衣立在后堂的门口,向前堂张望,望了一阵,扭头问身边的曲游拓:“大侄子,这个钱讼师什么来头,我瞧着你爹爹看他的眼神,有点不对,好像还有些惧怕。”

  曲游拓一声叹息,缓缓地说道:“师叔有所不知,当初因为推销巴豆的事情,我爹爹被望舒县的县太爷捉进大牢。我爹爹为了自保,供出背后指使之人,也就是城隍庙的三当家——杜秋泽。县太爷听闻此言,就差人将杜秋泽唤到堂前问话。当时,这个钱讼师就跟在杜秋泽的身边,一张嘴,巧舌如簧,颠倒黑白,将杜秋泽描绘的好似圣贤在世,道德完人,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我爹爹的身上,到最后,杜秋泽无罪当堂释放,我爹爹却被判入狱,在大牢中住了大半年,才被放出来。”

  “原来,这个钱讼师是替人写状子,打官司谋生的。”赵半衣说道:“这样的人,应该是很有本事吧。”

  曲游拓说道:“这个人,岂止是有本事,道德败坏,是个十足的渣男。”

  “渣男这个词,应该是对应女人来说的吧。”赵半衣不太认可曲游拓的说法。

  曲游拓说道:“四年前,这个钱讼师相中了一个茶馆唱小曲儿的姑娘。据说那个小姑娘长了一双勾魂眼,一般的男人,只要被她看上一眼,就能把魂丢到九霄云外,钱讼师想让那个姑娘做他的小妾,一出手,送出了两套宅子,一套宅子,送给姑娘,另一套宅子,送给姑娘的父亲。这种大手笔,无人能及,于是乎,那个当爹的亲手将自己的姑娘送到了钱讼师的怀中。钱讼师又花了一大笔钱,盘下一个店铺,专卖女人用的胭脂水粉之类,让那个姑娘做老板娘,日常打理店铺,讨她的欢心。两年之后,钱讼师玩够了那个姑娘,不想再与她来往,于是乎,向那个姑娘讨要两年前送出的两套宅子。

  那对父女将钱讼师好一顿骂,说他不要脸,自己送出的宅子,竟然还要讨回去。

  钱讼师也不着急,对父女俩说: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们休怪我无情。

  于是,钱讼师指使他的老婆,去县衙告状,说那两套宅子乃是他老婆的娘家嫁妆。”

  “最终怎么样?”赵半衣问道。

  “最终,县太爷宣判,强令那对父女将两套宅子,还了回去。”曲游拓说道。

  “真厉害,这个姑娘也是真够倒霉的,白白的让人家玩了两年。”赵半衣说道:“不过,她的名下还有一间店铺。”

  曲游拓冷笑道:“这个钱讼师十分地厉害,别人养小妾,都是往里赔钱,他养小妾,能赚大把大把的银子。当初,他给那个姑娘盘下那间店铺,根本就没安好心。他用那间店铺做抵押,去钱庄借了六十两银子。因为店铺是那个姑娘名下的产业,这笔六十两银子的债务,也就变成了她的债务。最终,因为她无力偿还,被县太爷判了流放之刑,充军发配一千里。”

  “这个钱讼师,真是个极品大流氓。”赵半衣咂舌道。

  两个人正躲在角落里窃窃私语,曲阳面色铁青地走到他们两个的面前,忧心忡忡地说道:“这回,只怕要大祸临头了。”

  赵半衣问道:“怎么了,师兄?”

  曲阳心有余悸地回头望了一眼前堂的钱讼师,嘴里说道:“看来,昨日叶攸安来静安堂,所说之事,并无虚言。这个钱讼师,九成是那杜秋泽派来陷害我的。”

  “师兄何出此言?”赵半衣问道:“他如何害你?”

  曲阳说道:“你瞧见那个担架中的老人了吗?”

  “瞧见了,怎么了?”赵半衣问道。

  “那个老人,若是我没有看错,只有一两日的阳寿了。”曲阳说道:“姓钱的那个狗贼,却说那个老人得了普通的风寒,他要我把老人医好。”

  “做大夫的,医病医不了命。”赵半衣怒道:“这般无理之人,不必给他留情面,赶他走就是了。”

  曲阳摇摇头,一脸无奈地说道:“没用的,他方才说了,若是我不肯给老人看病,就去衙门告我一个见死不救之罪。”

  “医不好有罪,不医也有罪,这……这……这可如何是好!”赵半衣的额头,冷汗冒了出来。

  “没办法,这是咱们静安堂走向强盛,必须要经历的磨砺。”曲阳倒是十分的泰然。

  曲游拓望着前堂之中,趾高气扬的钱讼师,咬牙切齿地说道:“世间竟有如此居心叵测之人。真是气煞人也。”

  “这才是芸芸众生该有的模样。”曲阳说道:“你遇到一个阴险狡诈的人,就会体验到这个世间的险恶,你遇到一个善良纯厚之人,就能体验到这个世间的美好。一般的人,会疏远坏人,亲近好人。我们不是一般的人,我们要凭借自己一身的本领,来给身边的人建立规则,告诉他们,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坏人作恶,就要受到相应的惩罚,好人行善,就要得到相应的奖励。”

  “那……爹爹,您要怎么惩罚眼前的这个恶人?”曲游拓问道。

  “这个钱讼师,打官司,告状是他的长项。”曲阳说道:“这一点,我们不如他。可是,我们自己有什么长项吗?当然有了,我们的长项就是装神弄鬼。既然,他寻上门来,就一定要让他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一切听师兄的安排。”赵半衣面色坚毅地说道。

  曲阳安排好一切事宜,走到前台,替担架上的老人诊脉,开方子,抓药,吩咐曲游拓架砂锅,熬中药,可是,炉火上的中药还没有煎好,那位老人已经气绝身亡,撒手人寰。

  钱讼师登时大怒,指着曲阳的鼻子,破口大骂道:“庸医,庸医害人,都是因为你的行动迟缓,医术低下,这才害死了我伯伯的性命。走走走,随我去望舒县衙,找大老爷评理。”

  曲阳望着钱讼师的双眼,冷冷地问道:“真的要这般做吗?”

  钱讼师怒道:“这一次,若不让县太爷查封你的静安堂,罚得你倾家荡产,在牢房中住个三五年,我这个讼师就此退隐江湖,不再问世间的纷争。”

  “这是杜秋泽对我的惩戒方案吗?”曲阳问道。

  “少说废话。跟我走吧。”钱讼师吩咐手下的四个家奴,两个抬着担架,另外两个押着曲阳,直奔望舒县衙。

  到了县衙门,大老爷升堂,问明了缘由,沉思不语,问身边的小吏:“刘主薄,这件事,你怎么看?”

  刘主薄在大老爷的耳边,低语几句,大老爷频频点头,将手中惊堂木一拍,对身边的衙役说道:“将这个害人的庸医上了枷锁,打入大牢,先关上三日再审。”

  曲阳既不喊冤,也不叫屈,十分配合地戴上手铐脚镣,由官差押着,住进了县衙大牢。

  当天晚上,苏冉带着陈景元来到钱讼师的宅子门外,师徒两个止住脚步。

  “元儿,听明白今日的任务了吗?”苏冉说道:“就是一个字——闹,要让这家人鸡犬不宁,让那个狗贼钱讼师,为自己的行为,追悔莫及。”

  “师父,您说说,徒儿该怎么做?”陈景元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苏冉寻思了一阵,开口说道:“你潜入他们家的厨房,把所有的水缸,坛子,碗、碟子、盘子,都给我砸了。让他们家明天都没办法吃饭。”

  陈景元皱着眉头,说道:“师父,徒儿若是整出太多的动静,会不会被那个钱讼师扭送到官府,与曲师叔关在同一个牢房之中。”

  “胆小如鼠,如何做成大事。”苏冉怒道:“我怎么教出你这样没出息的徒弟。”

  “师父,徒儿用钻头,将他们家厨房所有的水缸、坛子,碗,碟子、盘子,每一件都钻一个窟窿眼如何?这样做,一点动静都没有。”陈景元说道。

  “聪明。”苏冉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那……您老人家做什么?”陈景元问道。

  “我要潜入那个钱讼师的梦中,送一个大大的噩梦给他,把他的三魂七魄,吓丢一半。”苏冉说道。

  “师父,徒儿有一计……”陈景元一脸坏笑地说道。

  “你小子,又憋出什么坏主意了?”苏冉来了兴趣。

  陈景元凑到师父的耳边,一阵窃窃私语。苏冉听罢,笑出了声。

  第二日清晨,钱讼师在睡梦中醒来,望着自己身边二百来斤的老婆,厌恶地翻了个身,继续睡觉,忽视间,他的身后,发出一声惊叫:“啊,老爷,你对我做了什么!”

  钱讼师转回身,厌恶地望了一眼自己的老婆,嘴里骂道:“大早晨的,你发什么神经?”

  他老婆像是受了天大的惊吓一般,身子缩成一团,用被子护着自己的前胸,情绪激动地说道:“老爷,当初咱们说好的,我来你们钱家,只做厨娘,不做其他违背妇道的事情,你……你……你怎么把我骗上了你的床?”

  钱讼师终于发现事情的邪门之处,眼前这个女人,嘴里发出的声音,竟然像极了自家的厨娘。

  钱讼师穿好衣服,从屋中走出来,瞧见自己七岁的儿子,迎面走来,他好奇地问道:“儿子,为何今日起得这般早?”

  哪知他的儿子怒不可遏地骂道:“不孝子,我是你爹!”

  说话间,钱讼师六十多岁的爹爹从自己的屋中冲了出来,瞧见钱讼师,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大声说道:“儿子,我是你娘,出了什么事,一觉醒来,我怎么变成了你的爹爹?”

  钱宅的厨娘赤裸着上身,从马夫的房中跑了出来,嘴里怒道:“天杀的狗贼,许你在外面沾花惹草,老娘在家偶尔享受一下鱼水之欢怎么了,你这个狗贼竟然暗算我,把老娘的魂魄换到了厨娘的身上,今日老娘跟你拼了。”说罢,冲到钱讼师的面前,开始撕扯他的头发。

  钱讼师这才明白过来,自己中了别人的暗算,有人用移魂术,将自己家人的身体和灵魂,换了个乱七八糟。

  他料定这是曲阳暗中搞的鬼,思来想去,他决定去一趟城隍庙,找杜秋泽帮他解决眼前的困境,毕竟,自己是他做事情,这才惹出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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