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叙旧_青袍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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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叙旧

  马车在小路上奔驰,车厢有节奏地微微晃动,陈景元坐在车里,昏昏欲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忽然间停了下来,车门帘一挑,鬼四探头进了车厢,对陈景元说道:“陈公子,到了!”

  “哦。到我师叔家了?”陈景元伸个懒腰,从马车上跳下来,四处望了望,发现仍然是一片荒郊野外,不远处,有一座气势恢宏的石头城。

  “这是哪里?”陈景元警惕心起。

  “前面就是枉死城。”鬼四应道。

  “为何不往前走了?为何要我下车?”陈景元问道。

  鬼四应道:“余下的路,公子要坐轿子了。”说罢,用手一指。

  陈景元顺着小鬼的手指方向望去,之间青条石的大路旁,立着一块石碑,碑上刻着两个大字——枉死。

  石碑的旁边,停着一台六人轿,轿子旁边立着六个轿夫打扮的小鬼,还有两个貌美如花的使唤丫头。

  马车的车夫与轿子的轿夫做了交接,轿夫的头目对着陈景元深施一礼,毕恭毕敬地说道:“陈爷,请上轿吧。”

  “哦!”陈景元第一次享受这般礼遇,有些无所适从,机械地向轿子走去,两名使唤丫头忙上前来,一边一个,搀扶着陈景元上了轿子,轿夫起轿,两个丫头陪伴在左右,一个捏肩,一个捶腿,给陈景元伺候得舒舒服服。

  约莫走了一柱香的功夫,六鬼轿进了枉死城,穿街过巷,最终在一座宏伟的宅院前停了下来。

  陈景元从轿子里走了出来,抬头一瞧,红色的匾额上,写着两个鎏金的大字:赵府。

  “师叔无论身在何处,都活得体体面面。”陈景元感慨道。

  鬼四一招手,从赵府中走出来两名鬼差,他们抬着一把藤椅,来到陈景元的面前,开口说道:“陈爷,我家主人在后宅敬候,请上藤椅,小的们抬您去见他。”

  陈景元摆了摆手,开口说道:“半衣师叔是我的长辈,做晚辈的,已经到了府上,还要摆谱,就太失礼了。你们头前带路,我步行相随。”

  两个小鬼面面相觑,望了一眼旁边的鬼四。鬼四也劝陈景元坐藤椅进府,陈景元执意要步行进府,两个小鬼无奈,抬着空藤椅,引着陈景元进了赵府。穿过了六道院子,走了一盏茶的功夫,这才来到了后宅。

  赵半衣穿着便装,背着手,立在门前石阶之上,笑眯眯地望着陈景元,开口说道:“景元,好久不见。”

  “师叔,我好想你。”陈景元“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给赵半衣磕了三个头。

  “这孩子,还是这么实诚。磕头带响儿,别把脑门磕破了。”赵半衣赶忙伸手,将陈景元从地上搀扶起来。

  陈景元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哽咽着说道:“师叔,我好想你。”

  “别哭了,孩子,跟师叔进屋,你师父亲自下厨,给你做了一桌子的好菜。今日师叔沾你的光,大饱口福。”赵半衣说着,帮陈景元擦抹眼角的泪水,拉着他的手,向内堂走去。

  陈景元见到了师父——苏冉,跪倒在地,激动得痛哭流涕。

  苏冉感慨万千,将他从地上拽起来,拉着他入席。

  “景元,让师父好好瞧瞧你。”苏冉坐在陈景元的对面,将他好好打量一番,又是一阵感慨:“岁月催人老,转眼间,你都变成大人了。”

  “师父容颜永驻,却不见丝毫的衰老。”陈景元一脸真诚地说道。

  苏冉听了徒弟的话,十分地开心,用手捧着自己的脸颊,陶醉了一阵,开口问道:“孩子,你成亲这么久,有娃娃了吗?”

  “还没有。”陈景元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低下头,小声地说道。

  “是不是那个姓叶的小娘子太过彪悍,你不愿近她的身?”赵半衣凑到陈景元的耳边,低声地问道。

  “没有,没有,我家娘子贤惠得很,我夜夜耕耘,就是不见成果。”陈景元也压低声音说道。

  “哼。”苏冉冷笑一声,开口说道:“阳间的人,都以为是父母生育了孩子,其实,顺序弄反了。是孩子投胎,选择了父母,那姓叶的小婆娘,当爹的,当哥的,没一个好人,祖上没积德,自然没有子孙缘,孩子们避而远之,不会去投奔你们。景元,听师父的,一纸休书,把她休了,娶个能生的婆娘,给你们陈家传宗接代。”

  “……”陈景元一时无语。

  赵半衣看出了陈景元的窘态,忙往他的吃碟中布了许多的菜,开口说道:“景元,别光顾着聊天,吃菜,吃菜。”

  “多谢师叔。”陈景元低头吃菜。

  苏冉仍旧不死心,一个劲儿的劝陈景元休妻。

  陈景元便岔开话题,对赵半衣说道:“师叔,常言道,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您老人家来枉死城只有三两年,怎么就平步青云,变成了枉死城的二当家?”

  赵半衣笑道:“师叔从前做人的时候,光棍一个人,当乞丐,逍遥自在。今时不同往日,师叔成家立业,有老婆了。我当叫花子,总不能让自己的老婆当叫花婆吧,于是乎,硬着头皮,走了仕途。”

  “师叔大才,向您这样的人,做人上人是易如反掌的事情。”陈景元说道。

  “你师叔遇到了贵人,枉死城的城主非常赏识他,一次次地破格提拔。”苏冉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终于不提叶攸安的事情。

  “师叔,如何出人头地,教教我吧。”陈景元一脸神往地说道。

  “其实,道理很简单。世有伯乐,才有千里马。”赵半衣凑到陈景元的耳边,低声说道:“我用了两年时间,接近城主大人,摸清了他的性格,喜好,处事原则。投其所好,把自己变成他赏识的那种人,城主大人与我拜了异性兄弟,提拔我做了他的副手。”

  陈景元感慨道:“师叔的心智,谋略,手段一定都在那个城主大人之上,就像诸葛亮,神机妙算,半仙之体,才能做刘皇叔的军师。”

  赵半衣笑道:“这几年,一直在读《易》,悟通了许多的道理,受益匪浅。城主大人是‘乾’,我便规规矩矩做个‘坤’。”

  “原来如此。”陈景元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景元,你可知枉死城的职能是什么?”赵半衣问道。

  “这个……侄儿只是知道,自尽的人,离世之后,都会来到这座枉死城。”陈景元说道。

  “非也,非也。”赵半衣摆摆手,开口说道:“所谓枉死,即排除寿终正寝,由于自尽,灾害,战乱,意外,谋害,等等,凡是死得冤的人,魂魄离开阳间,都会来枉死城报到。”

  “哦!是这样啊!”陈景元点了点头。

  “师叔,这个世间,为何会有那么多的非正常死亡?”陈景元好奇地问道:“寿终正寝的人为何少之又少?”

  “景元,你心中所念的寿终正寝是什么?”赵半衣反问道。

  “无疾而终。”陈景元答道。

  “人生在世,谁也逃不出生老病死四个字。”赵半衣说道:“到了生命的尽头,才知道名利二字只是过眼云烟。得好死才是人生最大的幸福。”

  “嗯,就是这样。”陈景元认可地点了点头。

  “每个人命数都是注定,常言道,阎王叫你三更死,哪个敢留你到五更。人到老年,疾病缠身,离开人间,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可是,有些人,身处壮年,无病无疾,该如何把他召回阴司。这个时候,就是我们枉死城该出手的时候了。”赵半衣说道。

  “师叔,你们出手的标准是什么?”陈景元问道:“如何判断这个人该不该死?”

  “我们没有自己的标准,生死簿上写明了他的生卒年份,到了时辰,我们就照簿子抓人。譬如一个人喜欢惹是生非,与人争执,这样的人,便派一个比他更爱惹是生非的人站出来,给他一刀子。譬如这个人水性好,我们便安排他在游水的时候,腿抽筋或者脚踝被水草缠住。”赵半衣说道:“这个世间,有多少人死于自己的强项。”

  陈景元又问:“若是这个人安分守己,从不惹是生非,远离一切灾祸。该如何让他死?”

  “听说过闭门家里坐,祸从天上来吗?”赵半衣说道:“到了他该死的时候,一匹受惊的骡马,一块从天而降的瓦片就能终结他的性命。我们枉死城,就是做这个的。”

  “如何避免这种灾祸吗?”陈景元问道:“多做好事可以化解吗?”

  “呵呵。”赵半衣冷笑两声,开口说道:“无解。”

  “师叔,我觉得这样是不合理的。”陈景元说道。

  “怎么不合理?”赵半衣问道。

  “为何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陈景元说道。

  “好人不长命,是因为他功德圆满,升天去了。坏人活千年,是因为他在世间该受的苦,该经历的痛,还没有完成。”赵半衣说道:“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师叔……我……”陈景元的脑中,忽然出现了一个恐怖的念头。

  “你怎么了?”赵半衣问道。

  陈景元一脸惊骇地说道:“望舒县的寇家庄,变成了怨气冲天的鬼地,叶文青的儿子叶不念,夜夜在那里杀人,难道说,那是你们枉死城在背后主使的吗?”

  赵半衣沉吟了一阵,开口说道:“景元,实不相瞒,此次找你来,就是与那个叶不念有一定的关系。”

  陈景元只觉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声音颤抖地问道:“师叔,您要我做什么?”

  “听说过请君入瓮的典故吗?”赵半衣不动声色地说道。

  “听说过。”陈景元说道:“武则天登基不久,为了对付反对她的人,任用了一批酷吏。其中周兴与来俊臣最为凶残。等武则天将政敌消灭地差不多了。再用杀酷吏的手段赢取民心。正所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武则天责令来俊臣查办周兴。来俊臣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酒席,把周兴请到自己家里。

  酒过三巡,来俊臣说道:兄弟我平日办案,常遇到一些犯人死不认罪,不知老兄有何办法?

  周兴笑着说:你找一个大瓮,四周用炭火烤热,再让犯人进到瓮里,你想想,还有什么事不招供呢?

  来俊臣连连点头称是,随即命人抬来一口大瓮,按周兴说的那样,在四周点上炭火,然后回头对周兴说:宫里有人密告你谋反,上边命我严查。对不起,现在就请老兄自己钻进瓮里吧。

  周兴一听,跪倒在地,连连磕头说:我有罪,我有罪,我招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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