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鬼事_青袍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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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鬼事

  “张青寅,是你吗?”中年男人开口问道。

  “你是……”张青寅走到近前,这才看清那个男人的脸,认出是自己的邻居佟犄角。为何叫这个怪名字呢,他本名叫做佟仁,因为额头长着一个黑色的肉瘤子,从远处看,好像长了一只犄角一样。因此周围认识他的人,都叫他佟犄角。

  “原来是佟大哥啊。这么晚了,你为何在此处?”张青寅好奇地问道。

  “前些时,你去衙门自首,在监牢中住了一段时间,你不知道。我已经死了,这是我新的住所。”佟犄角说着,指了指身后的坟地。

  张青寅吃了一惊,上前一步,走到一座坟丘的石碑前,定睛一看,果然,上面刻着“亡夫佟仁之幕”几个金字。

  一时间,张青寅感慨万千,伸手去拉佟犄角的手,却扑了个空,自己的手臂在他的身躯中穿过。

  佟犄角苦笑一声,有些无奈地说道:“我的皮囊没有了,你没办法触碰到我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张青寅问道。

  “上个月初七。”佟犄角答道。

  “佟大哥,你才多大岁数。怎么年纪轻轻,就离开人世了呢?”张青寅感慨万千。

  “我也是走投无路,一时间没有想开。这才走上了这条路。”佟犄角懊恼不已。

  “什么?如此说来,你是自己寻了短见?”张青寅惊得张大了嘴。

  “哎,一言难尽。”佟犄角好像不愿意提这个话题。

  “哦……”张青寅见他不愿提及此事,忙岔开话题,问道:“佟大哥,你在此处等我,有什么事情吗?”

  “兄弟,你先坐下。为兄正是有事相求。”佟犄角说着,将张青寅引到路旁,一人一鬼在一块青石上坐下。

  佟犄角拍了拍手,从地底下,冒出了一对童男童女,穿红着绿,涂着腮红,原来是两个陪葬的纸人。童女手中托着一只圆盘,盘中码放着四块月饼。

  佟犄角对张青寅说道:“兄弟,快到中秋节了,为兄刚搬到新的住所,没有什么好招待的食物。新邻居送我一盘月饼,你若不嫌弃,吃一块吧。”

  张青寅知道人鬼殊途,阳间的人怎能吃阴间的食物,只是他生性豁达,不忍驳了佟犄角的面子,于是伸手在盘中拿起一块月饼,咬了一口,咂巴一下滋味,从来没吃过这么难吃的月饼,皱着眉头,咧着嘴问道:“这是什么馅的月饼。真难吃。”

  童女答道:“回禀小爷,这是五仁月饼,里面有大蒜、松花蛋、臭豆腐、猪大肠、鸡屁股五只食材配制而成。住在我家主人隔壁的王叔叔说,他去阴间草市,排队排了好久,才买到十块,送给我家主人五块,主人只吃了一块,便舍不得再吃,吩咐我说,只有贵客迎门,这才拿出来招待,小爷今夜有口福,才能吃到这么抢手的美食。”

  “哇……”张青寅只觉胃中翻江倒海一般,再也控制不住,张开嘴,吐得稀里哗啦。

  佟犄角一边替张青寅捶背,一边感慨道:“兄弟还在人间,美食多不胜数,哪像当哥哥的,做了阴间之鬼,区区一块五仁月饼,也视若珍宝。”

  张青寅听了此话,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擦了擦嘴角,说道:“佟大哥,你不要如此难过,过几日,去阴司衙门报个道,登个记,喝一碗孟婆汤,忘了今世的记忆,再去投胎,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壮汉。”

  佟犄角摇摇头,有些伤感地说道:“没有机会再做人了,没有机会了。”

  “为何?”张青寅问道。

  “上一世,我其实就没有达到投胎做人的标准,跪在阴司大老爷的桌案前,足足哀求了九十年,大老爷动了恻隐之心。才赏给我一个做人的机会。听我娘说,我生下来就没了气息,才四斤多沉,我爹想要把我拖出去埋了,我娘不忍心,把我搂在怀里,搂了大半日,才把我救回来,我在人间这三十多年,只能用四个字形容——苟且偷生。”

  “男子汉生在天地之间,怎么可以自贬身价?”张青寅说道。

  “兄弟,听哥哥一句劝。”佟犄角一脸真诚地说道:“人生在世,好好活着,多做善事,多做好事,为自己的下一世做准备。等你投胎的时候,就会发现,人跟人,真是不一样。三六九等,高低贵贱,在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安排好了。这一世的终点,其实是你下辈子的起点。你这一世修行的好,下一世可选择的余地就大,有人锦衣玉食,有人饥寒交迫,有人荣华富贵,有人一贫如洗,有人娇妻美妾,有人一世无妻,有人长命百岁,有人一命呜呼,有人儿孙满堂,有人一生无后。为何呢?全在你的功德薄上写得明明白白。人这一辈子,最痛苦的事,就是’强求‘二字。”

  张青寅心中着急回家,见自己父亲,却被佟犄角拦住,夹七夹八,说个没完没了。心中有些不耐烦,于是打断他的话:“佟大哥,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

  “即是如此。”佟犄角陪个笑脸说道:“哥哥就直说了吧。”

  “佟大哥,你但讲无妨,只要是兄弟我能做到的,定效犬马之劳。”张青寅拍着胸脯保证道。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佟犄角十分的高兴,笑吟吟说道:“哥哥想让你帮我赚一笔钱,交给你嫂子,让她能够安享余生。”

  “赚钱?”张青寅眉头紧锁,问道:“如何赚钱?”

  “哥哥生前研究成功一种逢赌必赢的手段。只要你按照我说得去做,必定能赚到一大笔钱,到时候,你拿一半,分给你嫂子一半。让她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也不妄我们夫妻一场。”

  “你的意思?让我去赌场赌钱?”张青寅问道。

  “是的,你想办法找些本钱来,明日我附在你的身上,咱们兄弟一起去赌场。赢他几百两银子,后半生,享不完的容华富贵。”说到最后,佟犄角的眼睛眯成了一道缝。

  “你说得赚钱法子就是去赌场吗?”张青寅有些不屑地说道:“这个忙,兄弟怕是帮不了你。我父亲也好,我师父也好,都不会让我去赌钱的。那是人生的大忌。告辞……”张青寅说罢,拱拱手,起身便走。

  “兄弟,兄弟别走啊。”佟犄角赶忙起身,拦在张青寅的身前,可是他没有了肉身,张青寅一个冲撞,将他的魂魄冲了一个踉跄。

  张青寅大步流星,直奔浮鱼镇而去。

  约莫到了四更天的时候,张青寅进了镇子,径直来到自家门口,整理一下衣衫,拍打门环,嘴里喊着:“开门,快开门。”

  过了好半天,院内传来后母刘氏的声音,“谁啊,这大清早的,让不让人睡个安生觉?”

  院门打开,刘氏一见门外站着张青寅,大惊失色,慌乱中,就想把院门关死。张青寅一脚伸进院中,卡住了院门。

  刘氏随手抄起顶门杠,护住自己前胸,颤抖地声音说道:“你这天杀的,不是被关在望舒县大牢之中吗?为何此时会在此处?难道是,你这小狗贼越狱了不成?”

  张青寅不想与后母纠缠,一把将她推到一边,便往院里走,边走边喊:“父亲,我回来了!”

  “你出去,你出去。你再不走,我要报官了。”刘氏跟着后面,用大木棍顶张青寅的后腰。

  张青寅不理会,径直走到父亲的屋中,看到床榻之上,骨瘦如柴、奄奄一息的张茯苓,鼻子一酸,眼圈一红,“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匍匐几步,爬到父亲的床前,一把抓住父亲的手腕,痛哭流涕。

  张茯苓睁开眼睛,望见眼前许久未见的儿子,一时间老泪纵横,哽咽道:“青虎吾儿,为父以为,到死再也见不到你了。”

  “儿子这不是回来了吗?”张青寅垂泪道:“父亲,儿子这次回家,是奉了师父的命令,来接您去落枫观养病的。”

  “你拜了步香辰为师?”张茯苓惊喜道。

  “是啊。”张青寅说道:“我现在跟师父住在落枫观,还有一位师叔,叫做段成世,师父养了一只狗王,可以号令整个望舒县的狗儿。我们前几日联手平了胭脂林中的狐首,现在胭脂林的几千狐族,都要听从我师父的差遣。”

  “甚好,甚好。”张茯苓无神的双眼中流出浑浊的泪水,欣喜道:“我果然没有看错步香辰,他才回来几日,便将落枫观恢复的有模有样。我即便是明日就死,九泉之下见到师父他老人家,也可以交代了。”

  “父亲,莫说这般丧气话,这一次,师父派我来,就是要接你去道观,替你治病,与他一起重振落枫观。”

  “如此说来,事不宜迟,我们收拾一下,赶紧走吧。”张茯苓的眼中放出喜悦的光芒。

  “要去你去,我可不去。”刘氏忽然间开口说道。

  “为何?”张茯苓惊愕道。

  “不去就是不去。”刘氏撇了张青寅一眼,赌气说道。

  张青寅开口说道:“师父说了,你愿意跟着我父亲来道观居住,便一直养着你,你若不愿意来道观,给你十两银子,也不妄你伺候我父亲这么久时间。”

  刘氏寻思了一阵,摊开手,说道:“我不愿去什么道观,我要回娘家,你给我十两银子吧。”

  张青寅说道:“即是这样,你在这里等着,我回道观,取十两银子,交与你,从此一拍两散。”

  刘氏撇撇嘴,说道:“我不信你的鬼话,你把你父亲接走,怎会再回这里给我钱?”

  “信不信由你,你在这里等着我,我最晚傍晚回来,把十两银子给你。”张青寅说罢,不再理会刘氏,而是将自己父亲搀扶着坐起来,给他换上一件干净的衣服,背过身子,弯下腰,将父亲背着背上,拿床单绑个麻花扣,将父亲与自己绑个结结实实。起身,扒拉开刘氏,便往外走。

  张茯苓眼含热泪说道:“吾妻,若是改变主意,就去落枫观找为夫。”

  刘氏撇撇嘴,骂道:“快滚,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老娘才不会去找你。”

  父子二人出了院门,向西走了几步,耳畔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张青寅一抬头,却见一户人家院门大开,门口站着几个衣衫不整,横眉怒目的泼皮无赖,他们几个人正在围着一位穿素袍,头戴白花的年轻寡妇。为首的一个无赖说道:“小娘子,我且问你,你那死鬼老公佟犄角欠我们的八十两银子,你什么时候归还?”

  那寡妇哭诉道:“几位大爷,再宽限几日吧,待我将这座宅子卖了,换来银钱,一定把亡夫所欠之钱,全部还清。”

  另一个无赖怒道:“你住的这座破宅子,能卖几个钱,我看你不如跟我们走,去我们六爷的宜春苑卖上几个月,不但能还清了债务,也许还能在那里傍上一位有钱的主儿,后半生衣食无忧了。”

  张青寅立在一旁,越听越是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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