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被困_青袍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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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被困

  张青寅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惊慌,左瞧瞧,右看看,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大哥,就是这小子,把我一嘴的牙都砸没了。”一个脸部肿成猪头的小痞子对为首一个刀疤男说道:“你可要替兄弟我报仇啊。”

  “小子,你很嚣张喽。”刀疤男用手指戳了戳张青寅的前胸。

  “没办法,小爷姓张,嚣张得张。”张青寅四处张望,看见不远处有把椅子,扒拉开挡在身前的流氓,走了过去,一屁股坐着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

  刀疤男从背后抽出一把剔骨尖刀,冷冷地说道:“信不信,今日,我一刀一刀剐了你。”

  “小爷虽然年少,但是走过的地方也不算少。从来没见过这么差劲的赌场。”张青寅一脸平静地说道:“你们这里是供爷们儿取乐的地方,我想来此处赌钱,可是从一进门,看看你们这伙人,有一丝迎客做生意的意思吗?”

  刀疤男一听张青寅如此挤兑,登时有些尴尬,陪个笑脸,解释道:“小爷,你有所不知,我们这间赌场,午时之后,才开始营业,直到夜里丑时才关门休息。现在是上午辰时。我们是休息时间。”

  “如此说来,你们是不想招待我喽?”张青寅傲慢十足地说道。

  刀疤男笑道:“我们六爷开得这家赌场,能进来玩的,都是客人,不知道,你带了多少赌资,若是少了,对不住我们这么多人,陪你一个人的阵势。”

  张青寅不慌不忙,缓缓说道:“我听说你们赌场,对付还不上钱的客人,不是砍人家胳膊,就是挑人家脚筋,由此可见,人身上这些小玩意儿,在这里是可以换钱的。借你的刀子用一用。”张青寅说着,从刀疤男手中夺过剔骨尖刀,在自己左手的拇指指甲上,挑了几下,硬生生把一整片指甲剔了下来,随手丢在刀疤男的面前,问道:“这片小玩意儿,能换多少筹码?”

  刀疤男察言观色,见张青寅左手血流如注,却面不改色,一脸的笑容,忍不住挑起大拇指说道:“人不可貌相,瞧不出小爷原来是个狠人。来人啊,给小爷取刀伤药来。”说罢,冲身边的小混混使个眼色。小混混会意,从后院端了一小碗食盐,摆在张青寅的面前。

  张青寅也不含糊,抓起一把食盐,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伤口处,之后,解开系在右手的手帕,用牙咬着手绢一头,全神贯注地包扎伤口。虽然痛得他满头大汗,却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之后又用食盐涂抹右手手心的刀伤。

  张青寅抬起头,陪个笑脸,对刀疤男说道:“哥哥,帮帮忙吧,帮我把右手的伤口包扎一下。”

  刀疤男冲身边人使个眼色,有个小混混在自己的袍子上撕下一段布条,将张青寅的右手裹得严严实实。

  “多谢。”张青寅笑吟吟说道。

  刀疤男挑起大拇指,说道:“小爷是条硬汉,指甲收下,去柜台给小爷取纹银十两。”话音刚落,一个小混混将十两纹银送到张青寅的手中。

  “小爷想玩什么呢?”刀疤男问道。

  张青寅像是在自言自语道:“咱们玩什么呢?”

  附在张青寅体内的佟犄角小声说道:“就玩掷骰子,猜大小。”

  “好喽!”张青寅托着十两银子,走到一间赌桌前,摆弄桌上的三枚骰子,嘴里说道:“谁陪小爷玩一把?”

  刀疤男坐到了张青寅的对面,说道:“我陪你玩上三把。”说罢,摇了摇骰子,将摇盅摆在张青寅的面前。“小爷下注吧。”

  佟犄角的魂魄从张青寅的体内探出头来,钻进摇盅里,看到三枚骰子分别是四、四、六。凑到张青寅的耳边小声说道:“押大。”

  张青寅毫不犹豫,将眼前的十两银子往前一推,说道:“大。”

  刀疤男惊诧道:“若是押错了宝,十两银子可就没有了。”

  张青寅笑道,拍了拍自己的左胳膊,说道:“你看我这条胳膊,值多少银两?”

  刀疤男不再说话,一开摇盅,将二十两银子,推到张青寅的面前。

  张青寅摇摇头,说道:“银子不必推过来,下一把,二十两银子全压。”

  刀疤男再一次摇骰子,张青寅按照佟犄角的指点,又押对了。二十两变成了四十两。

  张青寅依旧是四十两银子全部下注。

  赌场中的几十个混混纷纷围拢在赌桌四周,关注这场赌局,全然忘记了张青寅的身份。

  五局过后,张青寅面前的银子堆得跟小山一样高。

  张青寅翘着二郎腿,对离他最近的一个小混混说道:“你将这三百二十两银子,分出二十两银子,给周围的兄弟们吃个喜。”

  一众流氓登时欢呼,纷纷高喊:“多谢小张爷。”

  刀疤男额头的汗水流了下来。声音有些颤抖得说道:“还要玩下一局吗?”

  “当然。”张青寅冲身边的小混混使个眼色,那小混混答应一声,将三百两银子重新推到赌桌中央,一脸兴奋地喊道:“小张爷下注三百两。”

  刀疤男开始喘粗气,摇过骰子,将摇盅摆在桌上。

  “押大。”张青寅听从佟犄角的意见。

  刀疤男并没有掀开摇盅,将手伸到赌桌下面,去按机关,摇盅里的骰子登时便成了三个小点。

  佟犄角把这一变化告诉了张青寅。

  眼见着刀疤男伸手要去掀摇盅,张青寅开口说道:“且慢,既然你的骰子变了,我的筹码全部压小。”

  刀疤男听闻此言,身子微微一怔,强作镇静说道:“小爷这就有点不讲规矩了。下注离手,小爷不懂吗?”

  张青寅冷笑一声,不理刀疤男,却对身边的混混们说道:“这一局若是赢了,会有六百两银子进账,我拿出二百两银子来,给兄弟们吃个喜,你们说说,我能不能压小?”

  “当然能改喽。”混混们听说有钱赚,纷纷向着张青寅说话。

  刀疤男无奈,硬着头皮掀开了摇盅。流氓们发出一阵阵欢呼,二百两银子眨眼之间,就被抢夺一空。

  抢到最多银两的混混毕恭毕敬地将四百两银子送到张青寅的面前,一脸献媚地说道:“小张爷,您点点这银子,分量足足的。”

  张青寅冷笑一声,将四百两银子全部推到赌桌中央,说道:“接着来。”

  刀疤男的冷汗冒了出来,颤抖着声音说道:“小张爷,我已经没法再陪您玩了,六爷说过,若是有一天,我给这家赌场输掉五百两银子,他就会废了我的双手。抱歉了,我没法再陪您玩了。”

  “真扫兴,什么破赌场,玩得刚起劲,却不堵了,太没意思了。”张青寅奚落刀疤男。

  “我来陪你玩两把,如何?”话音刚落,一个矮胖子与一位长发道人从赌场的后门,缓缓走了出来。

  张青寅抬起头,望向从后院走出来的两个人,前面的是个三十出头的中年人,五短身材,满脸横肉,凶相毕露。赌场的小混混都喊他“六爷”,想必就是这间赌场的老板——成老六。在成老六的身后,跟着一位年近半百的长发道士,身高八尺,气质不凡,花白的头发,长须垂于胸前,一对鹰眼,黄眼珠,眼神中透着三分傲慢,三分邪气,三分世俗。

  张青寅问体内的佟犄角:“佟大哥,是不是这个老道,将你的阳寿骗走?”

  佟犄角颤抖地声音,说道:“兄弟,我们还是逃走吧。”

  “为何?”张青寅不解:“好不容易见到了他,一定要讨个公道。”

  “我请你来帮忙,只是为了替你嫂子赢几百两银子,后半生有个着落。”佟犄角说道:“没成想,最后还是惊动了成老六与这个老道。快点逃走吧,不然的话,咱们两个,一个也逃不了,你落个死无全尸,我落个魂飞魄散。”

  “事已至此,万万没有退缩之理。”张青寅不理会佟犄角的劝阻,再一次翘起二郎腿,傲慢地说道:“你们两个人想陪小爷玩两把?”

  “正是。”成老六走到赌场前,手掌放在刀疤男的头顶之上,冷冷地说道:“平日里,牛皮吹到了天上,遇到碴子,还需要六爷我亲自出马。这个事,该怎么办?”

  “六爷,饶了我吧。”刀疤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住地求饶。

  “自己切掉两根手指吧。”成老六淡淡地说道:“看在你多年跟着我的情分,自己选两根不重要的手指。”

  “六爷,饶了我吧,我今日输掉的钱,一定想办法还上。”刀疤男吓得涕泪横流。

  “哎,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成老六冲身边人使个眼神,登时扑上来四五个流氓,将刀疤男按到在地,抓住他的右手,平铺在地上,一个小流氓,从旁边搬来一把太师椅,一条椅子腿垫在刀疤男的两根手指之上。

  成老六对身后的老道说道:“师父,你坐吧。”

  老道微微一笑,毫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了太师椅上。

  刀疤男发出一声惨叫,不住地挣扎。成老六发起狠来,对准刀疤男的脑袋,一顿猛踢,刀疤男昏死过去,不再挣扎。

  成老六啐了一口唾沫,不屑地说道:“给脸不要脸。自讨苦吃。”之后,在张青寅的对面坐下,笑道:“你是哪里冒出来的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敢来我的赌场闹事,你活腻歪了是不是?”

  “我叫张青寅,是城东落枫观的小道士,我的师父,姓步,讳字香辰。是落枫观的观主。”张青寅说这话时,目不转睛地盯着成老六身后的长发道士。

  果然,那个老道听到“落枫观”三个字的时候,微微吃了一惊。

  “师父,这小子,他是落枫观的。”成老六也是一惊,回头对老道说道。

  老道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师父不是聋子,自己已经听到了。”

  “……”成老六一时无语。

  那老道黄眼珠转了两圈,开口问道:“小道士,我且问你,你来这间赌场,是你师父派你来的吗?”

  张青寅的眼珠也转了两圈,开口答道:“你这个老道倒也聪明,我师父知道你在这里胡作非为,让我先来给你带个话,让你早日改邪归正,去落枫观,在老君神像面前忏悔罪行。若是诚心实意,或许将来能落个善终,不然的话,万劫不复。”

  老道听闻此言,脸色一变,沉吟良久,才说:“你师父真是这么说的?”

  张青寅见老道的神色有些慌张,显然对自己的师父——步香辰,有几分忌惮。便继续说道:“我师父在外面闯荡了十年,这一次回来,两个目的,第一,重振落枫观,第二,从前亏缺过他的人,一个也跑不了。”

  老道一声长叹,有些苍凉地说道:“今年,你师父有四十岁了吧,为何到了今日,性子还是如此偏执,世间的事,为何非要分个对错,多看看成败,多瞧瞧得失,多好。”

  张青寅继续说道:“老道,听我一句劝,把手上的那些不义之财散了,把欠的那些血债还了,随我回落枫观,听候我师父的从轻发落。”

  老道听闻此言,忽然间暴怒,破口大骂:“好个狂妄的后生,你可知贫道我的辈份?你可知步香辰的辈份?你可知你见到我,要行参拜大礼,我是你的师爷,你小子敢在我的面前大放厥词。实在是无理。”

  张青寅冷笑一声,说道:“你糊弄谁?我师父说过,我的师爷他老人家姓陈,讳字清堂,十年前,被奸人所害,早已仙逝。”

  老道冷笑一声,开口说道:“也不知是那步香辰目中无人,眼里没有我这个师叔,还是你小子满嘴妄语,胡说八道。老道乃是小儿步香辰的二师叔——胡启川。小子,你自己说说,你该跟我喊什么?”

  “哦,我想起来了。”张青寅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说道:“听我二师叔段成世说起,他们的确有个二师叔,名字却从来没有提起过,想必是不屑吧。二师叔说过,我的师爷被奸人害死之后,落枫观渐渐走向没落,他们的二师叔将道观里能变卖的东西,田产全卖掉了,之后,便人间蒸发,不见了踪迹。原来,这么多年,你竟然藏在这藏污纳垢的赌场之中。”

  “小子实在无礼。”胡启川大怒,从徒弟使个眼色,成老六会意,从赌场底下摸出一根短棒,掀了赌桌,抡棒子向张青寅头顶砸去。

  张青寅侧身躲过。随手抄起一把凳子,朝成老六砸了过去。

  一时间,赌场内乱成一团。一众流氓围堵张青寅一人。张青寅左躲右闪,钻桌子,跳凳子,游走在赌场内的各个角落。一时间,没人能够奈何的了他。

  胡启川看了一阵,脸色越来越是难看,从袖中摸出一只鎏金的夜叉像,托在手心念个咒语,那夜叉像越变越大,最终化作一个身高八尺,膀大腰圆的夜叉。

  胡启川指着张青寅,吩咐道:“去,收了那个小子的魂魄。”

  夜叉点头,三纵两纵,跳到张青寅的面前,张开血盆大口,一声长啸。张青寅只觉脑袋“嗡”了一声,站立不稳,险些摔倒,下意识的伸双手,捂住了耳朵,只觉有个黑乎乎的影子飞离了自己的身体,回头一望,只见佟犄角的魂魄飞出一丈多远,摔到在地,挣扎了两下,竟然没有站起来。

  那夜叉飞奔过去,一把扯掉了佟犄角的头颅,随手丢到一边,抱起尸首,通过断头处,吸食躯体中的内脏、血液。那场面,惨不忍睹。片刻之后,夜叉吃饱了,随手将尸体丢在一边,拣起佟犄角的头颅,托在手心,翩翩起舞。

  张青寅整个人都看傻了。没提防成老六在背后偷袭,一棍子打在后脑之上,张青寅只觉天旋地转,一下子栽倒在地,人事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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