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老山参
闻听在厅门口探听外面消息的春纤回来说，各位姨娘们都已走了。焦氏才算回过神来，望向陈如意的眼中悬浮泪光。紧紧握住她的手，颤声道：“如意，你可看到了。娘亲我虽是尚书府的正室夫人，可是，日子却是不好过。将来，你要嫁的门第更高，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宰相府。上有公婆，下有小叔，小姑。姑爷若是个好的，不弄些小妾通房给你添堵，可是，你的肚子却也得争气！若不然，难逃我今日的命运……”
陈如意方才在厅中看到母亲受一个小妾的气，不觉又是气又恨，却找不出个礼来去把反驭五姨娘。此时亦只能含悲忍泪，机械地听着娘亲倾诉心中苦悲。却是也不知有什么法子才能缓解母亲的痛楚。
一旁秦妈妈看不下去了，忙说些其他的话来将岔开话题：“夫人，不知近来你有没有注意，这个三小姐比从前机灵了许多呢。连日来，我发现，在众姨娘说话含沙射影的时候，她有两次来替夫人解围。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是碰巧，可今日的事，实在是她在向夫人示好呢。若是她一直这般讨好，日后夫人倒可以将她收为己用。”
焦氏本来颇为恢心的，如听秦妈妈这般说。寻思这连日来的所发生的事，不免觉得秦妈妈说得有道理。却百思不得其解：“今日五姨娘拿老爷的话来压我之时，我却也觉出这三丫头是帮我说话。可我却想不明白，这三丫头断没有来帮我的道理？”
秦妈妈心念一动，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便微微笑道：“夫人，抛开今日的事不说，今日我却在园中听见一件怪事。夫人，你记不记得，三小姐回来那日，不是自白云观带了个带发修行的小道姑回来的吗。那小道姑虽是被三小姐安排在她的雪意阁做扫洒的差使，却心中很是委屈。总和园中剪花草的夏婆子说，她是小姐的救命恩人，却想不到三小姐这般待她。
夏婆子见她说得跟真的似的，就假意跟她交好。询问她三小姐掉入湖中之事。没想到，夏婆子用话套她，却套出一件意料不到的大事来！”
焦氏眉心一跳：“什么大事？”
秦妈妈颇为得意地道：“那丫头居然很确定地说，游湖的那日，她是亲眼见着有人把三小姐推到湖中去的”
“啊！”陈如意闻言，不由得大惊失措。焦氏亦是一惊，而后才淡淡地道：“可能是小孩子家家的信口胡说，且不要信她。”
陈如意却在一边颤声道：“娘亲，我倒觉得这话却是真的。”焦氏与秦妈妈同时将目光转向陈如意，陈如意目光深幽，又回想起，兄弟姐妹们游湖那一日，当得知陈雪意掉入湖中后，陈诗意与她的丫环春草慌里慌张上自那条船上奔下来，神色很不自然。
而当日大家齐聚厅中，当焦氏说陈雪意尚在人世。让陈适意去白云观接她回府时，众人正同在中堂吃饭，陈诗意当时便面色惨白，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碗……
当时，焦氏与秦妈妈也都在场。听了陈如意之言回忆起当时情形，焦氏不觉出了一头冷汗，颤声道：“想不道，咱们家里还藏着这么一条毒蛇。人皆言，有其母，必有其女。二丫头既然能做出这等残害亲妹的事来，还有何事做不来？
看来，近来我时常夜半辗转反侧，难以成眠。并不是我忧虑过度。你看看，那虎视眈眈的四姨娘，再加上那整日捧着个肚子在咱们眼前显摆的五姨娘。还有那深居简出，不知肚里卖着什么药的六姨娘。真真令人烦恼……”
秦妈妈却在一旁道：“夫人，我想，定是三小姐怕再被二小姐残害。才假装失去记忆，如今又来小心翼翼来求得您的庇护。或者，她还是想和您拧成一股绳，一起打压四姨娘，五姨娘的。既然如此，您何不顺水推舟？”
焦氏闻言，不觉心念一动。回身唤过春纤道：“春纤，你去曲管家那里取一支老山参。送到雪意阁去，就说三姑娘落水后身体虚弱，我让你送去给她补身子的。你也是个机灵的，知道若是曲管家，和那些姨娘婆子们问起应该怎么应答。”
春纤忙答应一声。赶紧向前头账房去了。
陈雪意在一旁看着母亲和秦妈妈的筹谋，竟有些晕头转向：“娘亲，您是当家主母，想让她陈雪意做点儿什么，只要知会一声。她倒是巴不得来做呢。何必多此一举。”
焦氏叹道：“如意，如今你这样说话，真让母亲我为你将来的前途忧心。再有大半年，你也要出嫁了。明日开始，就莫要在绣房中做那些刺绣的营生，还是好好与我学学掌家吧！若不然，将来嫁入相府，岂不是要被人拿捏的。”
晚，二姨娘的隐芳阁内，一灯如豆。
。陈秋意趴在炕桌上习着字。王妈妈与燕草碧丝在地上侍候着，陈雪意细心地打开春纤送到雪意阁的包裹。拆了里三层，三外层的布包纸裹，终于露出一株根部肥大，形若纺锤，又颇似人的头、手、足和四肢的老山参来。
二姨娘看不到，她身边的丫环婆子和陈秋意却都又是欢喜，又是吃惊。陈秋意拉住二姨娘的兴奋地摇啊摇：“姨娘，姨娘，这就是他们说的老山参呢。白白胖胖的，真像个大娃娃！”
看着他那双眼放光的模样，陈雪意不由得给了他一记暴栗，轻笑道：“秋弟，瞧把你激动的，不过一株参罢了。将来，你是有大前程的，鲍鱼燕窝的你吃也吃不够，一株老山参更不在话下”
陈秋意不觉悠然神往：“三姐姐，咱们真的能过上那样的好日子吗？”
陈雪意想都不想，信心十足地道：“当然能，只要秋弟好生读书，或中状元。或做生意，总能让姨娘过个开开心心的晚年的。”
二姨娘不觉也面露欣喜之色：“荣华富贵的我倒不在乎，只要你们姐弟二人将来过得好，姨娘我就心满意足了。不过……”
话说到这里，二姨娘不免又忧心重重：“雪意，你说这夫人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无缘无故的给你送来一只参？”
陈雪意微微笑道：“母亲，无功不受实禄。想来夫人是因为今日五姨娘为难她的时候，我突然仆倒在地却替她解了围。她倒是有心同咱们交好……”
二姨娘木呆呆的出了会儿神，过了会儿才对着陈雪意道：“雪意，说起来，夫人也算是个好人。只是这命有些苦。嫁了老爷十六年，自从生下大小姐后，便整日汤药不断，最后却生下个痴傻的留哥儿。被四姨娘，和五姨娘这样的作践。依我看，若是我的病能好，你也给留哥儿好生诊上一诊，也不枉夫人对咱们母女好上一回。”
陈雪意拿过燕草递过的手炉，暖暖暖手，悠悠地道：“姨娘，先不要想那么多，咱们一步一步走着瞧吧！还是等您的眼睛好了再说。再者，一会儿回去，我还要起早贪晚的抄佛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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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如意方才在厅中看到母亲受一个小妾的气，不觉又是气又恨，却找不出个礼来去把反驭五姨娘。此时亦只能含悲忍泪，机械地听着娘亲倾诉心中苦悲。却是也不知有什么法子才能缓解母亲的痛楚。
一旁秦妈妈看不下去了，忙说些其他的话来将岔开话题：“夫人，不知近来你有没有注意，这个三小姐比从前机灵了许多呢。连日来，我发现，在众姨娘说话含沙射影的时候，她有两次来替夫人解围。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是碰巧，可今日的事，实在是她在向夫人示好呢。若是她一直这般讨好，日后夫人倒可以将她收为己用。”
焦氏本来颇为恢心的，如听秦妈妈这般说。寻思这连日来的所发生的事，不免觉得秦妈妈说得有道理。却百思不得其解：“今日五姨娘拿老爷的话来压我之时，我却也觉出这三丫头是帮我说话。可我却想不明白，这三丫头断没有来帮我的道理？”
秦妈妈心念一动，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便微微笑道：“夫人，抛开今日的事不说，今日我却在园中听见一件怪事。夫人，你记不记得，三小姐回来那日，不是自白云观带了个带发修行的小道姑回来的吗。那小道姑虽是被三小姐安排在她的雪意阁做扫洒的差使，却心中很是委屈。总和园中剪花草的夏婆子说，她是小姐的救命恩人，却想不到三小姐这般待她。
夏婆子见她说得跟真的似的，就假意跟她交好。询问她三小姐掉入湖中之事。没想到，夏婆子用话套她，却套出一件意料不到的大事来！”
焦氏眉心一跳：“什么大事？”
秦妈妈颇为得意地道：“那丫头居然很确定地说，游湖的那日，她是亲眼见着有人把三小姐推到湖中去的”
“啊！”陈如意闻言，不由得大惊失措。焦氏亦是一惊，而后才淡淡地道：“可能是小孩子家家的信口胡说，且不要信她。”
陈如意却在一边颤声道：“娘亲，我倒觉得这话却是真的。”焦氏与秦妈妈同时将目光转向陈如意，陈如意目光深幽，又回想起，兄弟姐妹们游湖那一日，当得知陈雪意掉入湖中后，陈诗意与她的丫环春草慌里慌张上自那条船上奔下来，神色很不自然。
而当日大家齐聚厅中，当焦氏说陈雪意尚在人世。让陈适意去白云观接她回府时，众人正同在中堂吃饭，陈诗意当时便面色惨白，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碗……
当时，焦氏与秦妈妈也都在场。听了陈如意之言回忆起当时情形，焦氏不觉出了一头冷汗，颤声道：“想不道，咱们家里还藏着这么一条毒蛇。人皆言，有其母，必有其女。二丫头既然能做出这等残害亲妹的事来，还有何事做不来？
看来，近来我时常夜半辗转反侧，难以成眠。并不是我忧虑过度。你看看，那虎视眈眈的四姨娘，再加上那整日捧着个肚子在咱们眼前显摆的五姨娘。还有那深居简出，不知肚里卖着什么药的六姨娘。真真令人烦恼……”
秦妈妈却在一旁道：“夫人，我想，定是三小姐怕再被二小姐残害。才假装失去记忆，如今又来小心翼翼来求得您的庇护。或者，她还是想和您拧成一股绳，一起打压四姨娘，五姨娘的。既然如此，您何不顺水推舟？”
焦氏闻言，不觉心念一动。回身唤过春纤道：“春纤，你去曲管家那里取一支老山参。送到雪意阁去，就说三姑娘落水后身体虚弱，我让你送去给她补身子的。你也是个机灵的，知道若是曲管家，和那些姨娘婆子们问起应该怎么应答。”
春纤忙答应一声。赶紧向前头账房去了。
陈雪意在一旁看着母亲和秦妈妈的筹谋，竟有些晕头转向：“娘亲，您是当家主母，想让她陈雪意做点儿什么，只要知会一声。她倒是巴不得来做呢。何必多此一举。”
焦氏叹道：“如意，如今你这样说话，真让母亲我为你将来的前途忧心。再有大半年，你也要出嫁了。明日开始，就莫要在绣房中做那些刺绣的营生，还是好好与我学学掌家吧！若不然，将来嫁入相府，岂不是要被人拿捏的。”
晚，二姨娘的隐芳阁内，一灯如豆。
。陈秋意趴在炕桌上习着字。王妈妈与燕草碧丝在地上侍候着，陈雪意细心地打开春纤送到雪意阁的包裹。拆了里三层，三外层的布包纸裹，终于露出一株根部肥大，形若纺锤，又颇似人的头、手、足和四肢的老山参来。
二姨娘看不到，她身边的丫环婆子和陈秋意却都又是欢喜，又是吃惊。陈秋意拉住二姨娘的兴奋地摇啊摇：“姨娘，姨娘，这就是他们说的老山参呢。白白胖胖的，真像个大娃娃！”
看着他那双眼放光的模样，陈雪意不由得给了他一记暴栗，轻笑道：“秋弟，瞧把你激动的，不过一株参罢了。将来，你是有大前程的，鲍鱼燕窝的你吃也吃不够，一株老山参更不在话下”
陈秋意不觉悠然神往：“三姐姐，咱们真的能过上那样的好日子吗？”
陈雪意想都不想，信心十足地道：“当然能，只要秋弟好生读书，或中状元。或做生意，总能让姨娘过个开开心心的晚年的。”
二姨娘不觉也面露欣喜之色：“荣华富贵的我倒不在乎，只要你们姐弟二人将来过得好，姨娘我就心满意足了。不过……”
话说到这里，二姨娘不免又忧心重重：“雪意，你说这夫人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无缘无故的给你送来一只参？”
陈雪意微微笑道：“母亲，无功不受实禄。想来夫人是因为今日五姨娘为难她的时候，我突然仆倒在地却替她解了围。她倒是有心同咱们交好……”
二姨娘木呆呆的出了会儿神，过了会儿才对着陈雪意道：“雪意，说起来，夫人也算是个好人。只是这命有些苦。嫁了老爷十六年，自从生下大小姐后，便整日汤药不断，最后却生下个痴傻的留哥儿。被四姨娘，和五姨娘这样的作践。依我看，若是我的病能好，你也给留哥儿好生诊上一诊，也不枉夫人对咱们母女好上一回。”
陈雪意拿过燕草递过的手炉，暖暖暖手，悠悠地道：“姨娘，先不要想那么多，咱们一步一步走着瞧吧！还是等您的眼睛好了再说。再者，一会儿回去，我还要起早贪晚的抄佛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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