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落幕
是的，好戏开场了！
京中有太多闲暇的贵妇，女眷。而她们最好的消磨时间的方式，就是听戏，闲嗑牙。今日展清的寿辰，也并没有推出什么新的花样来。不过，秋海棠一场精彩的《五女拜寿》，那朴素，清丽的扮相，却又成了贵妇们交流不止的话题。
一出《五女拜寿》才唱完，陈士倌与许多官员都已下朝了，不免蜂涌而至。最令展清激动不已的是，不光楚相夫人驾临侍郎府，居然连相爷大人都亲自来了，顿令整个侍郎府蓬筚生辉。
台上的秋海棠妙目闪闪，见众位大人都已落坐。便轻启朱唇，又唱起了一出新戏。接着她换了一身素色衣衫，装扮成了一个青春少妇的模样。虽然咿咿呀呀的唱得缓慢凄楚，但是场上的贵妇们虽说是对那戏文不感兴趣，看在秋海棠扮相俊美的份上，却可以看下去。
而楚相等人，特别是展清与陈士倌，却马上被这个剧情吸引了下去。
这个新戏横糊了朝代背景，只影影绰绰的交代了是二十年前，一位姓陈的书生与一位姓展的书生同时入京赶考时分别中了新科状元和榜眼。
皇帝在殿试那一关对他二位欣赏有加。并赋予重任，让他二人暗中查办当朝太子太傅。二人果然不负重望，纠出那位太傅贪赃枉法，后来被满门超斩。
可是太傅最宠爱的姨娘当日正身怀六甲，因为正在娘家养病，所以逃过这一劫。她受尽千辛万苦，生下幼子不到三天，恰好那位展姓榜眼府中夫人分娩不久要招奶娘。
太傅姨娘便忍痛割爱，抛下幼子入府做了奶娘。恰好新科榜眼当时随了皇帝去江南微服私访。而榜眼夫人才生下的幼子体弱多病，没多久便在奶娘怀中咽了气。
这时奶娘便想出了一个即能母子团聚，又能在将来替夫报仇的好办法。偷梁换柱。神不知鬼不觉间，将自己的孩儿带入府中。
谁知，在她偷梁换柱那一日，竟被一个精明伶俐的女子要挟，奶娘无奈，只得与这未嫁先孕的女子相约有福同享，有当同当。与那好了交换信物。如若她将来生下的是女孩，彼此子女便指腹为婚。
奶娘带着幼子一直随着榜眼一家，可是在幼子十岁那年，她居然一病不起。只得向幼子交代一切后便撒手人寰。幼子背着这个沉重的秘密，努力攻书，发奋图强。
为了能替父母报仇，他想尽办法，考状元，假做对那位榜眼的女儿一见钟情……
看着这一幕别出心裁的剧目，那些只看秋海棠的贵妇们不觉迷惑了，议论纷纷着，这幕剧怎么似曾相识。而楚相竟在一旁捊着长须呵呵直笑。而展清与陈仁倌竟也互看着，仿若又回到了二十年前，将各自的人生轮回又重走了一圈。
陈雪意不免和距自己不远的楚悠然暗暗点头。
而展明皓，却面色惨白，一头冷汗。忽然间站起身来，转身欲走。却想不到，身边早有两个着了便装的锦衣卫不露痕迹地跟上。气势逼人地道：“展公子，您欲何往啊？”
展明皓神情倨傲：“我欲如厕，不可以么？”
楚悠然亦步亦趋地一路跟上。笑吟吟地道：“如此热闹之时，展兄一人出去岂不扫兴，寂寞，还是你我一同如厕得好。”
他二人方才离开，陈士倌忽地抬袖擦去脸上汗水，手指展清，久久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许久许久才道：“展兄啊展兄，这戏文，这戏文……”
展清愤然而起，冲到展夫人身边道：“夫人啊，夫人，你瞒得我好苦。咱们这不是引狼入室么，差些就要家破人亡。”
展夫人怎么也料不到自己的亲生幼子早在出生时就已死去，而自己养育多年的展明皓就藏了豺狼虎豹之心。不由得失声痛哭。
也不知过了多时，展明皓与楚悠然回来了。台上的铜锣依旧在演。台上的小生依旧在感叹：“爹爹呀，娘亲，用不多时，孩儿就可以为你们二人报仇血恨了。”
完全没注意到，他新婚没多久的娘子，竟已在外偷听多时了……
展明皓一见戏中场景，思路顿时飞回陈雪意对自己哭得肝肠寸断那日，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要自己说出与四姨娘的关系。自己差一点儿就要和盘脱出，却未曾说，陈雪意伤心而去。而自己在房中痛苦的和番挣扎，原来呀，原来……
他心上设了多年的那道屏障不觉在一瞬间坍塌。他咬着牙，面色青白，脚步蹒跚地走向陈雪意。陈雪意仿佛未觉般，笑颜如花，语言慧黠地道：“展郎啊展郎，这出剧乃是妾身所写，你说写得可好，你看啊，这位新科状元咎由自取，已然被午门抄斩了，这叫天做孽，犹可恕。自做孽，不可活。”
展明皓抬眼，果真，戏台上，午门外的刽子手手起刀落，那新科状元血溅午门，那就是自己的下场……
听着那残忍的话语，自那嫣红的小嘴里一字字毫不留情地吐出来。展明皓又惊又恐，又恨又怒，五味交杂的情况下，他猛然伸出双手，狠狠地扼住陈雪意的咽喉，口中吐出的字，字字含恨，句句疼痛：“雪意，别的都是假的。我对你的情却是真的，却想不到，我拿了一颗真心给你，你却这般狠毒的妇人。早知如此，我岂能留你。好吧，既然你让我死无葬身之地，那么，咱们就同归于尽。”
说罢，凝聚了一生的恨意，竟要掐死陈雪意。
楚悠然哪里能荣他害自己的心上人，早已自袖中发出一种暗器，植入他的后心。展明皓当场毙命。
一场寿宴上的一场戏，不必再言已令在场的所有人真相大白。亦令有些人暗自心惊。见展明皓倒地的瞬间，展夫人柳氏当场晕了过去，来祝寿的客人亦纷纷退场。
展清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两袖清风的一生竟然毁在展明皓手中，意兴阑珊之际，尽管皇帝对他百般抚慰，他仍是愧疚万分地辞官，准备归隐田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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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有太多闲暇的贵妇，女眷。而她们最好的消磨时间的方式，就是听戏，闲嗑牙。今日展清的寿辰，也并没有推出什么新的花样来。不过，秋海棠一场精彩的《五女拜寿》，那朴素，清丽的扮相，却又成了贵妇们交流不止的话题。
一出《五女拜寿》才唱完，陈士倌与许多官员都已下朝了，不免蜂涌而至。最令展清激动不已的是，不光楚相夫人驾临侍郎府，居然连相爷大人都亲自来了，顿令整个侍郎府蓬筚生辉。
台上的秋海棠妙目闪闪，见众位大人都已落坐。便轻启朱唇，又唱起了一出新戏。接着她换了一身素色衣衫，装扮成了一个青春少妇的模样。虽然咿咿呀呀的唱得缓慢凄楚，但是场上的贵妇们虽说是对那戏文不感兴趣，看在秋海棠扮相俊美的份上，却可以看下去。
而楚相等人，特别是展清与陈士倌，却马上被这个剧情吸引了下去。
这个新戏横糊了朝代背景，只影影绰绰的交代了是二十年前，一位姓陈的书生与一位姓展的书生同时入京赶考时分别中了新科状元和榜眼。
皇帝在殿试那一关对他二位欣赏有加。并赋予重任，让他二人暗中查办当朝太子太傅。二人果然不负重望，纠出那位太傅贪赃枉法，后来被满门超斩。
可是太傅最宠爱的姨娘当日正身怀六甲，因为正在娘家养病，所以逃过这一劫。她受尽千辛万苦，生下幼子不到三天，恰好那位展姓榜眼府中夫人分娩不久要招奶娘。
太傅姨娘便忍痛割爱，抛下幼子入府做了奶娘。恰好新科榜眼当时随了皇帝去江南微服私访。而榜眼夫人才生下的幼子体弱多病，没多久便在奶娘怀中咽了气。
这时奶娘便想出了一个即能母子团聚，又能在将来替夫报仇的好办法。偷梁换柱。神不知鬼不觉间，将自己的孩儿带入府中。
谁知，在她偷梁换柱那一日，竟被一个精明伶俐的女子要挟，奶娘无奈，只得与这未嫁先孕的女子相约有福同享，有当同当。与那好了交换信物。如若她将来生下的是女孩，彼此子女便指腹为婚。
奶娘带着幼子一直随着榜眼一家，可是在幼子十岁那年，她居然一病不起。只得向幼子交代一切后便撒手人寰。幼子背着这个沉重的秘密，努力攻书，发奋图强。
为了能替父母报仇，他想尽办法，考状元，假做对那位榜眼的女儿一见钟情……
看着这一幕别出心裁的剧目，那些只看秋海棠的贵妇们不觉迷惑了，议论纷纷着，这幕剧怎么似曾相识。而楚相竟在一旁捊着长须呵呵直笑。而展清与陈仁倌竟也互看着，仿若又回到了二十年前，将各自的人生轮回又重走了一圈。
陈雪意不免和距自己不远的楚悠然暗暗点头。
而展明皓，却面色惨白，一头冷汗。忽然间站起身来，转身欲走。却想不到，身边早有两个着了便装的锦衣卫不露痕迹地跟上。气势逼人地道：“展公子，您欲何往啊？”
展明皓神情倨傲：“我欲如厕，不可以么？”
楚悠然亦步亦趋地一路跟上。笑吟吟地道：“如此热闹之时，展兄一人出去岂不扫兴，寂寞，还是你我一同如厕得好。”
他二人方才离开，陈士倌忽地抬袖擦去脸上汗水，手指展清，久久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许久许久才道：“展兄啊展兄，这戏文，这戏文……”
展清愤然而起，冲到展夫人身边道：“夫人啊，夫人，你瞒得我好苦。咱们这不是引狼入室么，差些就要家破人亡。”
展夫人怎么也料不到自己的亲生幼子早在出生时就已死去，而自己养育多年的展明皓就藏了豺狼虎豹之心。不由得失声痛哭。
也不知过了多时，展明皓与楚悠然回来了。台上的铜锣依旧在演。台上的小生依旧在感叹：“爹爹呀，娘亲，用不多时，孩儿就可以为你们二人报仇血恨了。”
完全没注意到，他新婚没多久的娘子，竟已在外偷听多时了……
展明皓一见戏中场景，思路顿时飞回陈雪意对自己哭得肝肠寸断那日，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要自己说出与四姨娘的关系。自己差一点儿就要和盘脱出，却未曾说，陈雪意伤心而去。而自己在房中痛苦的和番挣扎，原来呀，原来……
他心上设了多年的那道屏障不觉在一瞬间坍塌。他咬着牙，面色青白，脚步蹒跚地走向陈雪意。陈雪意仿佛未觉般，笑颜如花，语言慧黠地道：“展郎啊展郎，这出剧乃是妾身所写，你说写得可好，你看啊，这位新科状元咎由自取，已然被午门抄斩了，这叫天做孽，犹可恕。自做孽，不可活。”
展明皓抬眼，果真，戏台上，午门外的刽子手手起刀落，那新科状元血溅午门，那就是自己的下场……
听着那残忍的话语，自那嫣红的小嘴里一字字毫不留情地吐出来。展明皓又惊又恐，又恨又怒，五味交杂的情况下，他猛然伸出双手，狠狠地扼住陈雪意的咽喉，口中吐出的字，字字含恨，句句疼痛：“雪意，别的都是假的。我对你的情却是真的，却想不到，我拿了一颗真心给你，你却这般狠毒的妇人。早知如此，我岂能留你。好吧，既然你让我死无葬身之地，那么，咱们就同归于尽。”
说罢，凝聚了一生的恨意，竟要掐死陈雪意。
楚悠然哪里能荣他害自己的心上人，早已自袖中发出一种暗器，植入他的后心。展明皓当场毙命。
一场寿宴上的一场戏，不必再言已令在场的所有人真相大白。亦令有些人暗自心惊。见展明皓倒地的瞬间，展夫人柳氏当场晕了过去，来祝寿的客人亦纷纷退场。
展清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两袖清风的一生竟然毁在展明皓手中，意兴阑珊之际，尽管皇帝对他百般抚慰，他仍是愧疚万分地辞官，准备归隐田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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