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禅机互斗_我的上司女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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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禅机互斗

  松山内造这一招如天外飞仙,着实吓了在场的人一跳。他看似潇洒,实含轻蔑之意。作为一代香道家元,本来这样对待客人是极不礼貌的。而他这样做,似乎是想表明他才是绝对的王者,没有人可以在他的地盘上撒野。

  “松山内造家元香帖所示的只有一个字:蛙!”高桥津子生怕吴得志尴尬,所以很快在吴得志座前捡起了香帖,当众宣布起来。“蛙?”这一个字的意象,给人的第一个感觉就是蛙的聒噪不休之声。难道如此名香,就是给日本香道直流派的堂堂家元,就是如此印象吗?!

  这岂不荒天下之大谬?“这个松山内造还亏是个家元呢,连我的空字,也比他评得好。居然还敢得瑟得瑟,完全是装模作样!”杜若兰在悄声骂道,大不以为意。但是,吴得志警觉,很快醒悟地说道:“他的意思,恐怕是以蛙声表现更为寂静的境界。蝉噪林逾静,山鸣鸟更幽。正是此道理。这是一种反衬手法。”

  高桥津子飞快地将吴得志的话翻译给松山内造家元听,他听了哈哈大笑,随之以饱满嘹亮之声今出了一首日本俳句:“闲寂古池旁,青蛙跳进水中央,扑通一声响。”吴得志和杜若兰均不知何意,津子解释:

  “松山内造家元刚才念的正是日本著名的诗人松尾芭蕉的《古池》,他是日本第一俳句诗人,被尊称为俳圣。正是俳圣松尾芭蕉等杰人名人的出现,标志着日本江户文化的繁荣,这既是千余年日本摹习中国文化结出的硕果,也昭示着日本民族文化已然成熟!”

  高桥津子说着时候,与上座的松山内造一样,脸上洋溢着一种民族自豪。此时的松山内造已是俨然胜利者一般,以居高临下的眼神,藐视着吴得志,好象他就是手下败将似的。仅凭一字之意,一己之觉,已自认胜利,将对手比下去。这松山内造,可谓内心强大了。

  可是,松山内造将备受推财崇的俳圣诗句搬出来,就能证明他的香道见解独到吗?!吴得志有点疑惑。“什么俳圣呢,青蛙跳进水中央,扑通一声响。这算什么名句!真是不可思议。”杜若兰也作愤愤不平之语。

  因为她实在看不惯松山内造对待他们那骨子里自高自大的态度。这时,昊得志还是礼貌地说道:“松山内造先生的香语,别出心裁。我算是见识过了。但是,香气之悟不是遵循嗅觉的原则,然后寻至心灵,悟出境界吗?何以松山内造家元,以蛙声作喻?我实在愚昧,愿闻其详。”

  吴得志将疑惑的目光,投向渡边老人。得志是非常敬重他的。自从在中国有一面之缘之后,吴得志就为他那睿智与禅思的智慧所折服。如果自己败了,那就只有渡边先生一人能知道答案。这是吴得志所取用的迂回方式。

  如果是松山内造自我感觉良好,自欺欺人的话,也可以借渡边老人之口,将他教训一番。所以,吴得志乐意将渡边奉为裁判。吴得志试探性的话一出,马上得到松山内造家元的响应,他频频颌首示意,双手合什,有向渡边老人恭敬赐教之意。

  还没有等高桥津子的翻译说完,渡边老人已是微微拈笑,好象他早就对场上的情势一目了然。只见他缓缓地吐出一字:“听!”然后凝望吴得志,似乎让他思考。“得志君,渡边先生说的是一个字,听!他的意思是,香道品香,不仅是用闻,更是用听!”

  “听?”在场上的人只有吴得志和杜若兰两人大感意外,香气本来属于嗅觉,明明就是要靠鼻子来闻的。为何渡边老人反而说要听呢?此必大有玄机。吴得志思辨之余,神情变得更加恭敬了。“闻的动作,是为主动,因为你要靠去嗅才能捕捉到任何细微的区别。”

  高桥津子如口吐莲花,将渡边老人的话字字玑珠地说出:“但是,听则不然。听者,无时不刻在接收。面对四面八方,你无法拒绝。保持这种警觉的心态,那么就是香气来袭你,于是一丝一缕,你都能感受潜入脑海之中。”

  “气香之味,只在当下。故当随时保持觉照。觉者,觉知也。照者,如明镜见。任何东西都可以照见,走了而不留痕迹。这是香道闻香的要求,也修行的要求。其实,听香早就存于中国。有诗为证:早听时务夜听香,镇日茶瓜习送迎。洗耳已无清涧水,到门恰到好处喜卖花声。此听香,谓之有慧闲之心,方能做到。”

  吴得志听后,如醍醐灌顶。既如曙光乍现,又如坠五雾。但是,唯一能确定的是,渡边老人如智慧之光,格外耀眼。“所以,得志小兄弟,如果你能以题字为钟声,以声传韵,更能达到此香的境界!”

  渡边老人说着,微笑而视,他手上亮出的香帖,上面正是四字:夜听芭蕉。这不分明与松山内造家元所示的俳圣之句,有异曲同工之妙吗?众和服少女发出惊叹之声,好象在赞叹家元和渡边老人竟能想到一块,为他们所达的境界而欢呼雀跃。

  “可是,怎么才能做到——听香?”吴得志仍是痴痴地问,面对渡边老人出乎意料给自己上的一堂课,他完全被吸引住了,陷入了对香道的博大精深之中而不能自拔。那心中酝酿的雄心壮志,远非为自己败于松山内造之下感到惭愧可比。

  “呵呵,得志先生真是求知若渴啊!”松山内造在说起风凉话,他以不屑的神态说道:“香道是日本大和民族经过长期积累,所修炼出来的学问。远远不是当初从你们唐朝宋代所学到的肤浅香道了。这算是给你们一个好好的见识,以免你们陷入盲目的自大感之中!”

  松山内造言下之意,就是指责吴得志切莫以为日本从中国师承中国而来,盲目自大,坐井观天,殊不知,今日之香道在中国荡然无存,反应拜日本为师,学习香道!高桥津子没敢将松山内造的话,原原本本向吴得志道出,故而含含糊糊语焉不详,以免伤和气罢了。

  但吴得志仍能从松山内造的藐视眼神看出一切,他没有逞口舌之争,只是仍谨谨有礼地向渡边先生报以殷切的眼神,希望能得到诚恳的答案。高桥津子再次投向渡边,渴望凭借老人的睿智,能消弥双方的纷争。

  不料,渡边老人似乎不能尽情相告,他只是微微抚须,吟念一诗,以作解答:“鼻里音声耳里香,眼中咸淡舌玄黄。意能觉触身分明,冰室如春九夏凉。此乃六根互用,得道臻成者,乃现别样春光也!”说完,再也不肯吐半字,好象只留给吴得志回味。

  高桥津子说完,抱歉地对吴得志说道:“得志君,实在对不起。我的古典素养有限。不能将渡边先生的用意尽白,真不好意思!”高桥津子说得愧疚,但是吴得志已是知道渡边老人点到即止,并不肯明示,那必定是有所隐衷,于是只好收声,心中抱撼。

  松山内造此时向高桥津子咕嘀几下,津子也向他争辩什么,但是终究她没有再向得志和杜若兰他们说出结果。“大概,这是香道流派的独门秘诀,人家不便说出。我就猜到几分。”杜若兰幽幽地说道,一言惊醒梦中人。

  吴得志觉得甚是,不觉扼腕。即使是中国之内,各种流派也有门户之见,何况是面对异邦?在松山内造面前,渡边不好多说。这才是他的隐衷。正当在这默然尴尬之际,高桥津子却是趋步前来,殷切地对杜若兰说道:“杜小姐,我已征得松山内造家元的同意,特地送给你一件厚礼!”

  “厚礼?”吴得志和杜若兰莫不惊奇,心中本以为松山内造是量小狭隘之人呢,何以突然变得大方?但是从高桥津子款款的眼神之中,杜若兰刹时明白,这是她极力争取的结果。只见高桥津子示意一下,那六个和服少女就将那件熏好的和服,小心谨慎地搬架过来,隆重其事地抬到杜若兰面前。

  “杜小姐,请接受这件和服。”高桥津子说道:“我知道你身上患有臭疾,一般的疗治效果不太明显。但是,这和服经过名香熏制,遍体留香。而且沉香气味浓郁,留香甚长。所以,只要你穿上这一身和服,那么你的体臭,就能得到很好的控制!这是在你没有找到所要的名香之前,最好的解决办法!”

  原来高桥津子热心如此,她竟能想到这种妙招!精致的和服,不可不谓美。再加上经过熏香,那自然是最适合自己的服饰了。正当高桥津子以为杜若兰一定会满心欢喜的时候,杜若兰却断言拒绝,说出他们瞠目结舌的理由。她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不,高桥津子,谢谢你的美意。但我身为中国人,不能穿大和民族的和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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