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杀戮 一_宝帘闲挂小银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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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杀戮 一

  这一刀捅进心窝子里,沉镜没觉得疼,倒只觉得整个人都要化了,恍若泡在了温水池里,随着水流慢慢散开。与此同时,无数光影声音都随水而来,她的记忆也随水散去,相互渗透在一块儿,再分不出彼此。

  她手上一重,仿佛有甚东西坠进她手里,低头一看却是一盏琉璃莲花灯。

  就像是市面上常见的玻璃灯,清透漂亮,流畅的线条勾勒出数瓣莲花,花尖微绽,从洞眼瞥进去没见着光,但整座灯却是亮的,从灯头到灯座,似浸在了光源里一般。

  正当她打量时,莲花灯忽然亮了,射出来的光芒明亮又不刺眼,转头便将这一方天地都笼了进去,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霎时莲花盛放又迅速凋零,莲瓣落地即化成泛着微光的水流。最开始只有一束,过不多又分成数支流,她细细一数却有十七条,再流过一阵又渐渐合拢,主支如活物般有意识,一条条地将支流吞没了下去。

  合而为一的水流在延伸,在扩大,似缓实快地铺满了这片白茫茫的所在,淹没了她的脚背,又迅速拉高,把她整个人都吞了进去。

  恍惚间沉镜又回到了小时候,其实也不算多小,大概十二三岁的时候吧。家里还没穷,还住在别墅里头,她的账户上有的是零花,难得偷闲就开了电脑,进了一个购物网站,卖的东西鱼龙混杂,但都要价很高。

  她看中了一盏琉璃莲花灯,造型不算多出色,材质也未见得有多好,所谓古法琉璃说白了就是玻璃,一千出头的价格,放在别处也许就贵了,但在这网站真是便宜的厉害。

  她着了魔似的想买,手指一点就把东西拍下。

  立即卖家那边就发来信息,问她:“你是真心想买么?”

  自然是真心想买啊,就算买来后很快就失去兴趣,可此时此刻却是真的想要。

  她回复了卖家,那卖家却说:“我是怕你付不起这个代价。”

  怎么会付不起呢?就一千块钱而已啊。她有点糊涂,可玩乐的时光总是飞逝,感觉没过一会儿教师又来催促了,她依依不舍地关了电脑,乖乖读书去了。

  没等几天灯就来了,她看见实物免不了有些失望,觉得这灯没照片上的好看,拆开盒子复又关上,塞进她的礼物间就不管了。

  之后的日子就跟中了邪一样,祸事一场接着一场,公司出事,小簇被接回来,紧跟着又是破产,父母吵着要离婚,别墅也被拿出去抵债,只能住到她一时兴起买的小屋子里。

  日子过得一团糟,她明明也被困在里头出不去,却没有一丝一毫做主的权力,只能天天带着不懂事的小簇,看着父母吵,又要挨着他们的骂。

  虞成的脾气越来越不好,他开始酗酒,喝醉了就骂人甚至动手。

  一回家沉镜就如进了水里,不适合人生存,走哪儿都觉得窒息,提心吊胆,就怕虞成从哪个角落冒出来,挥着手随时都能甩到人。

  她过的累,回家就想藏屋里。

  小簇镇日被关在房里,闷坏了,就染上了爱乱翻东西的毛病。

  这天又不例外,她把衣服从柜子里抽出来,乱腾腾的扔在床上,自己再在床上打滚,身上裹着一层又一层布料,热得满头大汗都不晓得开电扇。

  她对沉镜笑,从身下摸出那盏莲花灯,举得高高的,“姐,你看这个。”

  那盏灯在发亮,有一片花瓣变成了真的花瓣,白丝绸般的质地在琉璃中格外刺眼。

  沉镜马上把灯接过来了,以为是自己眼花,眨了两下眼又摸了一下花瓣,这瞬间的功夫就发现小簇不见了,屋里也变得干干净净。房门开着,她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在外边说话,“你要走就走啊,有本事找陈端方闹去啊,跟我吵有什么本事?”

  陈幼兰道:“你还是我女儿呢!你怎么一点都不帮我?我是我爸唯一的女儿,他那么疼我,怎么会一点傍身钱都不给我留?”

  “那也不管我事。你得了钱,也不会给爸治病,只会拿去自己挥霍。”

  陈幼兰没说话,片刻后便听得砰得一下门响,想来是出去了。

  外面的自己走进来,抬头就与她打了个照面。

  沉镜也不知是怎么想的,也许太慌,也许太乱,总之她怕她喊出来,遂立即扑过去要捂住她的嘴。

  但她一碰着她,对方就碎了,就像一个瓷做的人,一下子从人变成了无数碎片,碎片又化作光点,慢慢没入她的身体里。

  她得到了她的记忆,知道这边的虞成莫名其妙发了病,成了个瘫子,不能自理,也不能喝酒打人。

  她有点儿羡慕她,心里隐约冒出了要是她这边的爸爸也瘫痪了就好。

  这个念头一出,她就发现她又回来了,屋里仍旧乱糟糟的,小簇却晕过了过去,一张脸通红,布满了汗珠子。

  而手中的琉璃灯又变了回去,仿佛从未出现过异常一样。

  她怔了怔,又迅速将灯塞进柜子里,然后摸出手机来给陈幼兰打电话,那边背景嘈杂,陈幼兰的语气也不是很好,“什么?她晕了?真是上赶着了是吧?要病一起病,都给我添堵!”

  不错,如她所愿,这边的虞成也瘫了,却不是喝酒瘫的,而是家里破产没多久就发了病,瘫痪在床,性命垂危。至于他那段暴躁的历史,好似被人用手抹去了,顺理成章地消失不见。

  她赶紧送了小簇去医院,闲一点的时候就想着那灯的事。

  它无疑是魔鬼送来的礼物,但沉镜却没法保证不对它的诱惑动心。

  毕竟,生活都这么艰难了,既然有法子稍稍使它容易一点,又有何不可呢?

  便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但等沉镜再用上那灯,却是她高考之后了。

  沉镜的考试成绩不尽如人意,比三本线还差了几分,要不复读要不就去读专科。

  读专科陈幼兰未必会同意,但复读本身就气短,拿了陈幼兰的钱又要听她念叨,两边都是难。

  她动过那盏灯的心思,到底却没用,因觉得这事还不算难,至少远没有难到极点。

  她试着去外面找工作,因着种种原因,这工作找起来总是不太顺利。

  她跑得满头大汗回了家,一开门就看见小簇被一个男人欺负,压在沙发上,正欲行不轨。

  沉镜第一反应就是打,可是她力气单薄,哪是一个成年男人的对手?倒一巴掌被人扇上了脸,一下打得她面颊火辣,嘴里泛出血腥味,那男人也将目标由小簇改成了她,狰狞着一张脸要上来扒她衣服。

  她没跑掉,只能大声喊救命。

  虞成肯定是在家的,他屋里肯定也有保姆在,可就是没有一个人出声,就这么放任她被人欺负。

  小簇不懂事,她根本就指望过她。

  可就是这么一个不懂事的妹妹,福至心灵般的从厨房里提了一把菜刀,然后一下一下地砍在这个男人背上,平静到甚至有点天真的说:“你不许欺负我姐姐。”

  小簇本来就有毛病,在如今这环境里可谓是如履薄冰,随时都有可能被人举报,被研究局捉去。

  现在她砍了人,沉镜也怕坐牢,唯一可以指望的也许就只有那盏灯了。

  事到临头,沉镜反而出奇地冷静下来,把身上血淋漓的男人推开,迅速跑回了房间,沾着血的手在柜子里翻,总算把那灯翻了出来。

  这次白了两片花瓣。

  她摸了其中一片,情况却与她所经历的差不多,只是小簇由菜刀改成了拿榔头,场面倒比先前还要可怕。

  另外一个自己已快昏迷,脸上青紫一片,身上更是狼狈不堪。

  小簇见着两个姐姐,一时间有些疑惑,“姐,你怎么了?”

  沉镜碰了碰另一个自己,对方却没消失,反而是她手里多了一把匕首。

  虽没有任何提示,沉镜却知道这是要她杀人,哪怕杀的也许是她自己。

  但她下不了手,偏这时候里头传来响动,一保姆竟走出来了,瞧见这情形惊讶地长大了嘴,仿佛不知该惊异有两个沉镜,还是该惊异那男人重伤。

  沉镜脑子立即空了,手如被匕首带着往前一插,立即捅进了那个自己的心窝子里。

  紧接着她眼前一花,又回到了房中,外面响起保姆诧异的叫嚷,“诶,这是怎么回事啊?”

  她听得心惊肉跳,又赶紧摸了第二瓣。

  第二瓣里小簇却要聪明许多,看见那男人不怀好意,倒没动手伤人,只一巴掌甩过去,再提溜这男人出了门,从楼梯上扔了下去。

  沉镜就趁着她出去的这段时间来了,另外一个自己自然好端端的,见着她肯定是吃惊的。

  有过一次经验,她这回也狠得下心了,总比她跟小簇一块儿去死要好。

  杀完了人,她又得到了对方的记忆,很敏锐的发现这里的小簇没傻,相反还很聪明,爱找男人也是有缘故的,只是为着陈端方乐意看见,肯在事后送钱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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