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前尘 三
偏就这么一个人，竟能冷眼旁观小簇受到伤害，真不知他心里是怎么想的？许是把小簇当个不重要的宠物，想了就抱过来宠一宠，她受了伤也会嫌花费太多而不给她治疗。
再想一想那有小簇没啥的情况里，多是小簇自己出去混，倒是跟虞成没甚见面的时候。
可是千算万算，也算不到陈端方会栽到小簇手里，如此一来越发显得他先前手段混账，看着旁人害了小簇还不够，竟要亲身下场来一试！
陈幼兰在那头静了许久，才道：“你先过来吧。”
沉镜应了，又向李言所她家里有事，要她在市区里把她放下。
李言道：“要不我送你过去吧？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沉镜道：“事挺大的，我怕你去不方便，没事，我自己能处理。”
坐在后边的庄野忽然出声，“那我呢？”
沉镜道：“你爱做什么就先做什么吧，我总要去给我妈和妹妹撑腰！”
这庄野是个修真者，虽不清楚他修为到了哪一步，又是如何划分层次的，可最起码耳聪目明的效果是达到了的，很容易知道陈幼兰打电话来的原因。
闹出这等事，带个外人去肯定不合适，反正自她恢复记忆后力气也恢复了，想来陈端方也是要脸，不会由着老婆糊弄，故顺利脱身的可能性极大。
待到了市区，沉镜又打的士，火速赶往陈家。
陈家其实住得偏，在郊区置地盖别墅，因他们出行有豪车，还自己出钱修了条小公路，交通并无不便之处。更妙的是周围百米之内都无人居住，极为清净。
沉镜赶过去时，陈端方也回过神来，将老婆锁进房里，再吩咐佣人把子女都送去市里的房子。
客厅大而空荡，能砸的摆设全摔了一地，如今佣人正在打扫，想走步路都得小心翼翼。小簇并不见人，只有陈幼兰在客厅与兄长对持。
大概事发突然，陈端方只披了件睡衣就出来，点了支烟在手里夹着，抬眼示意陈幼兰，“你女儿来了。”
陈幼兰向她招手，叫她过来到身边坐下，“你放心，小簇虽是从我肚里出来的，但却不是我亲生的。你舅舅也是知道这一点，才敢对她下手。”
沉镜只觉齿冷，“谁关心这个了？小簇呢？”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她才把小簇从医院接回家，就又碰到这种事，最该关心的应是小簇，而非陈端方与她的血缘关系！
陈端方道：“小簇在二楼。”
沉镜冷着一张脸去了二楼，房间太多，她唯有出声呼唤小簇的名字。不多时见一房门缓缓开了，小簇从里头探出一张脸来，怯生生地喊：“姐姐？”
她推门进去，发现小簇赤着身子，浑身都是痕迹。
她翻了翻衣柜，发现衣服是有，但明显都是男装，可眼下也顾不得许多，帮着小簇把衣服穿了，再领着她下楼要走。
陈端方却不同意，“她不能走。”
“怎么就不能走？小簇是什么年纪，舅舅你又是什么年纪？就像我妈说的那样，就算小簇不是她亲生的，也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你到底要怎么解释和小簇的关系？是给她改个身份，还是准备逢人就说这不是你妹妹的亲生女？”
陈端方没回话，只温言问小簇：“你想留下来吗？”
小簇竟点了点头，说：“要。”
“要也不行，她是我妹妹，我今天必须带她走。”
“阿镜！”陈幼兰竟也出言相劝，“她要留你就让她留下吧。”
沉镜道：“不管怎么说她都做了你多年的女儿，你就是养猫养狗也要负责，何况是养一个人呢？”
陈幼兰道：“那如果她不是人呢？”
沉镜扭过头去不看她，“你为了推脱责任，连小簇不是人的话都说出来了？”
陈幼兰道：“我也不知道她是什么东西，但总归不是人。都是你爸闹出来的风波，结果全要我来承担责任。”
说来也就是一桩俗气事，虞成这份家业来的名不正言不顺，似有异族相助。这小簇的出生就是他要兑现的条件之一。莫约还有些隐情没显露出来，可陈幼兰又不是他肚里蛔虫，哪能事事都知道？
沉镜还有诸多话要问，陈幼兰却非逼着她把小簇松开。
她不愿意，陈幼兰就干脆道：“那你就在这儿主下吧，我是要走了，你也不许带小簇回来。”说完就这么走了。
她肯定不会留下，铁了心要带小簇走。
小簇嘴上说着要留，行动上却不那么坚决，看看陈端方又看看姐姐，到底是觉得姐姐可爱，还是跟着沉镜走了。
沉镜回不了家，也懒得去跟陈幼兰房子归属的问题，先给庄野打了电话，将情况说明了，才低声问：“你能不能先收留一下我们？”
庄野道：“无妨，你尽管来。”
他在红园住着，如周连江一般包了个小套间。
沉镜去时还颇有些尴尬，而小簇也吓成了一只雏鸟，畏畏缩缩的不敢抬头看人。
庄野看了看小簇，就向沉镜道：“她是鲛人。”
“鲛人？”沉镜看了看妹妹，不太敢相信庄野的话，“怎么可能？她看起来就和人一样啊。”
对鲛人的印象她只停留在一对灯泡似的大眼，还有浮在海面上美人头颅，既然名叫鲛人而不是人，肯定同人有些区别，而小簇身上则看不出任何异常，连医院的设备都没发觉有哪儿不对。
庄野道：“鲛人通常分两种，但你妹妹……你确定她是妹妹？”
“肯定是妹妹啊。”
庄野道：“那就是了。我知道她为什么会从你母亲肚里的出来，就是为了掩人耳目。因鲛人被禁锢了性别，下面都是光溜溜的一片，只有两个排泄孔，而你这妹妹却是妹妹，根本违背了葵女令。”
“又是葵女？”
庄野突然叹了口气，“罢了，这些事也不好对你说。”又道，“你真不必太惧怕我，那份契约能不能作成还两说呢。”
沉镜不明所以。
庄野道：“我也是来了才知道。我原有个兄弟，什么地方都好，就是心性上面有些左儿，想换个女儿身。他原本修为管够了，调换性别并非难事，可偏在这节骨眼上遭人诅咒，这一条道就算是堵了。故当初听说郡主失却魂魄，他本是想自愿托生的，因着种种缘故，到底被婉拒了，而改换成你。
“他被拒绝之后，没过多久就因守城而亡，后来又出了些事，以致他现在残魂在王府附近作祟，想来是当年怨恨不解的缘故。”
沉镜瞬间福至心灵，忽口舌不受控制地问出一句，“你这兄弟，不会是叫杨奉安吧？”
庄野道：“不错，正是他。你会知道他也正常，想来是将军告诉你的。”
他嘴里的将军，要是没猜错的应该是周连江。至于为什么不猜是陆浮萍，大约是他鬼祟太过，生怕梦境成真，见了庄野怕是躲也来不及，担不起庄野称他一声将军。
因这小簇的事，庄野又抽出两天时间太细查此事。
果真发现此事与鲛人族有关，甚至先前杨长英在其中也插了一手，怕是与他献祭慈风号的目的一致。
然而庄野并不把杨长英放在心上，“他就是个小喽啰，我知道他背后的人是谁。”
沉镜问：“是谁啊？”
庄野道：“是混灵。昔日将天地一分为九，又因与天道争权失力，从而怒碎九界的神帝混灵。”
沉镜道：“其实……我对你们那里的事挺有兴趣的，要不你跟我说说呗？”
庄野道：“也无妨，总归你是要去一趟的。我们那儿有皇帝，只是暂时帝位悬空，以诸侯权力最大，天生的神祇或者与神有血缘关系者，不是隐居幕后，就是闲云野鹤。人可修道，修道大成后可脱胎换骨成仙。成仙后可自创封地，因源界是无边无际的，对于仙人来说创山造海也不过顺手为之。”
沉镜听了讪讪，“感觉挺可怕的。”
庄野道；“若是你真做不成郡主了，要不要来我门下，做我弟子？”
“唉？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庄野道：“略有感应罢了。我看你挺好的，就起了这么个心思。”
“那杨馥呢？”
庄野看了她一眼，似有些惊奇，“你怎么问起她来了？她是我心悦之人，也是我故人之女，想睡又不敢睡，只好先将她占着，免得被旁人得去。”
这话一出，沉镜倒对他高看一眼，“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
庄野并不想多提杨馥，说完就住口不言。
沉镜知他意思，也不再开口，就转头去看窗外，车来人往，摩天大厦，看着这好一番热闹景象，忽然间心中一沉，竟觉莫名悲凉起来。
转眼到了学校，沉镜知道这会儿自己连寝室都出不得，也不怕撞上，干脆在庄野的掩护下大大方方进去，直走到陆浮萍面前才现了身形，果真把他吓了一跳。
可看了一会儿就觉不对，陆浮萍吓得太厉害，半天腿都不停，面色苍白也就罢了，随后竟连裤裆也湿了，传出一股骚味。
沉镜下意识转头看一眼庄野，谁知下一刻她就被陆浮萍用手臂箍住脖子强拖至一旁，“庄侯，真是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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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想一想那有小簇没啥的情况里，多是小簇自己出去混，倒是跟虞成没甚见面的时候。
可是千算万算，也算不到陈端方会栽到小簇手里，如此一来越发显得他先前手段混账，看着旁人害了小簇还不够，竟要亲身下场来一试！
陈幼兰在那头静了许久，才道：“你先过来吧。”
沉镜应了，又向李言所她家里有事，要她在市区里把她放下。
李言道：“要不我送你过去吧？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沉镜道：“事挺大的，我怕你去不方便，没事，我自己能处理。”
坐在后边的庄野忽然出声，“那我呢？”
沉镜道：“你爱做什么就先做什么吧，我总要去给我妈和妹妹撑腰！”
这庄野是个修真者，虽不清楚他修为到了哪一步，又是如何划分层次的，可最起码耳聪目明的效果是达到了的，很容易知道陈幼兰打电话来的原因。
闹出这等事，带个外人去肯定不合适，反正自她恢复记忆后力气也恢复了，想来陈端方也是要脸，不会由着老婆糊弄，故顺利脱身的可能性极大。
待到了市区，沉镜又打的士，火速赶往陈家。
陈家其实住得偏，在郊区置地盖别墅，因他们出行有豪车，还自己出钱修了条小公路，交通并无不便之处。更妙的是周围百米之内都无人居住，极为清净。
沉镜赶过去时，陈端方也回过神来，将老婆锁进房里，再吩咐佣人把子女都送去市里的房子。
客厅大而空荡，能砸的摆设全摔了一地，如今佣人正在打扫，想走步路都得小心翼翼。小簇并不见人，只有陈幼兰在客厅与兄长对持。
大概事发突然，陈端方只披了件睡衣就出来，点了支烟在手里夹着，抬眼示意陈幼兰，“你女儿来了。”
陈幼兰向她招手，叫她过来到身边坐下，“你放心，小簇虽是从我肚里出来的，但却不是我亲生的。你舅舅也是知道这一点，才敢对她下手。”
沉镜只觉齿冷，“谁关心这个了？小簇呢？”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她才把小簇从医院接回家，就又碰到这种事，最该关心的应是小簇，而非陈端方与她的血缘关系！
陈端方道：“小簇在二楼。”
沉镜冷着一张脸去了二楼，房间太多，她唯有出声呼唤小簇的名字。不多时见一房门缓缓开了，小簇从里头探出一张脸来，怯生生地喊：“姐姐？”
她推门进去，发现小簇赤着身子，浑身都是痕迹。
她翻了翻衣柜，发现衣服是有，但明显都是男装，可眼下也顾不得许多，帮着小簇把衣服穿了，再领着她下楼要走。
陈端方却不同意，“她不能走。”
“怎么就不能走？小簇是什么年纪，舅舅你又是什么年纪？就像我妈说的那样，就算小簇不是她亲生的，也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你到底要怎么解释和小簇的关系？是给她改个身份，还是准备逢人就说这不是你妹妹的亲生女？”
陈端方没回话，只温言问小簇：“你想留下来吗？”
小簇竟点了点头，说：“要。”
“要也不行，她是我妹妹，我今天必须带她走。”
“阿镜！”陈幼兰竟也出言相劝，“她要留你就让她留下吧。”
沉镜道：“不管怎么说她都做了你多年的女儿，你就是养猫养狗也要负责，何况是养一个人呢？”
陈幼兰道：“那如果她不是人呢？”
沉镜扭过头去不看她，“你为了推脱责任，连小簇不是人的话都说出来了？”
陈幼兰道：“我也不知道她是什么东西，但总归不是人。都是你爸闹出来的风波，结果全要我来承担责任。”
说来也就是一桩俗气事，虞成这份家业来的名不正言不顺，似有异族相助。这小簇的出生就是他要兑现的条件之一。莫约还有些隐情没显露出来，可陈幼兰又不是他肚里蛔虫，哪能事事都知道？
沉镜还有诸多话要问，陈幼兰却非逼着她把小簇松开。
她不愿意，陈幼兰就干脆道：“那你就在这儿主下吧，我是要走了，你也不许带小簇回来。”说完就这么走了。
她肯定不会留下，铁了心要带小簇走。
小簇嘴上说着要留，行动上却不那么坚决，看看陈端方又看看姐姐，到底是觉得姐姐可爱，还是跟着沉镜走了。
沉镜回不了家，也懒得去跟陈幼兰房子归属的问题，先给庄野打了电话，将情况说明了，才低声问：“你能不能先收留一下我们？”
庄野道：“无妨，你尽管来。”
他在红园住着，如周连江一般包了个小套间。
沉镜去时还颇有些尴尬，而小簇也吓成了一只雏鸟，畏畏缩缩的不敢抬头看人。
庄野看了看小簇，就向沉镜道：“她是鲛人。”
“鲛人？”沉镜看了看妹妹，不太敢相信庄野的话，“怎么可能？她看起来就和人一样啊。”
对鲛人的印象她只停留在一对灯泡似的大眼，还有浮在海面上美人头颅，既然名叫鲛人而不是人，肯定同人有些区别，而小簇身上则看不出任何异常，连医院的设备都没发觉有哪儿不对。
庄野道：“鲛人通常分两种，但你妹妹……你确定她是妹妹？”
“肯定是妹妹啊。”
庄野道：“那就是了。我知道她为什么会从你母亲肚里的出来，就是为了掩人耳目。因鲛人被禁锢了性别，下面都是光溜溜的一片，只有两个排泄孔，而你这妹妹却是妹妹，根本违背了葵女令。”
“又是葵女？”
庄野突然叹了口气，“罢了，这些事也不好对你说。”又道，“你真不必太惧怕我，那份契约能不能作成还两说呢。”
沉镜不明所以。
庄野道：“我也是来了才知道。我原有个兄弟，什么地方都好，就是心性上面有些左儿，想换个女儿身。他原本修为管够了，调换性别并非难事，可偏在这节骨眼上遭人诅咒，这一条道就算是堵了。故当初听说郡主失却魂魄，他本是想自愿托生的，因着种种缘故，到底被婉拒了，而改换成你。
“他被拒绝之后，没过多久就因守城而亡，后来又出了些事，以致他现在残魂在王府附近作祟，想来是当年怨恨不解的缘故。”
沉镜瞬间福至心灵，忽口舌不受控制地问出一句，“你这兄弟，不会是叫杨奉安吧？”
庄野道：“不错，正是他。你会知道他也正常，想来是将军告诉你的。”
他嘴里的将军，要是没猜错的应该是周连江。至于为什么不猜是陆浮萍，大约是他鬼祟太过，生怕梦境成真，见了庄野怕是躲也来不及，担不起庄野称他一声将军。
因这小簇的事，庄野又抽出两天时间太细查此事。
果真发现此事与鲛人族有关，甚至先前杨长英在其中也插了一手，怕是与他献祭慈风号的目的一致。
然而庄野并不把杨长英放在心上，“他就是个小喽啰，我知道他背后的人是谁。”
沉镜问：“是谁啊？”
庄野道：“是混灵。昔日将天地一分为九，又因与天道争权失力，从而怒碎九界的神帝混灵。”
沉镜道：“其实……我对你们那里的事挺有兴趣的，要不你跟我说说呗？”
庄野道：“也无妨，总归你是要去一趟的。我们那儿有皇帝，只是暂时帝位悬空，以诸侯权力最大，天生的神祇或者与神有血缘关系者，不是隐居幕后，就是闲云野鹤。人可修道，修道大成后可脱胎换骨成仙。成仙后可自创封地，因源界是无边无际的，对于仙人来说创山造海也不过顺手为之。”
沉镜听了讪讪，“感觉挺可怕的。”
庄野道；“若是你真做不成郡主了，要不要来我门下，做我弟子？”
“唉？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庄野道：“略有感应罢了。我看你挺好的，就起了这么个心思。”
“那杨馥呢？”
庄野看了她一眼，似有些惊奇，“你怎么问起她来了？她是我心悦之人，也是我故人之女，想睡又不敢睡，只好先将她占着，免得被旁人得去。”
这话一出，沉镜倒对他高看一眼，“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
庄野并不想多提杨馥，说完就住口不言。
沉镜知他意思，也不再开口，就转头去看窗外，车来人往，摩天大厦，看着这好一番热闹景象，忽然间心中一沉，竟觉莫名悲凉起来。
转眼到了学校，沉镜知道这会儿自己连寝室都出不得，也不怕撞上，干脆在庄野的掩护下大大方方进去，直走到陆浮萍面前才现了身形，果真把他吓了一跳。
可看了一会儿就觉不对，陆浮萍吓得太厉害，半天腿都不停，面色苍白也就罢了，随后竟连裤裆也湿了，传出一股骚味。
沉镜下意识转头看一眼庄野，谁知下一刻她就被陆浮萍用手臂箍住脖子强拖至一旁，“庄侯，真是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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