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老道第十
“阿郎，阿郎……跟娘走……”面色青灰却熟悉万分的面孔朝自己逼近，黑色的指甲肿胀带血地朝自己伸了过来，瘦弱的孩子觉得头皮一阵发麻，摇着头，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可那一身带着补丁的衣服还是步步紧逼，孩子口中沙哑道，“阿、阿娘……阿郎怕……”
然而那染了黑色血迹的指甲却生生扼住了孩子细细的脖颈，女人铁青的面孔僵硬地抽动起来，口中恶狠狠地说道，“倘若没有你这个脏东西就好了！人家都劝我不要带你这个克命的煞星的！你为什么不跟我走？你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娘……脏东西？”被扼住脖颈的孩子呼吸困难，身心的痛苦逼得孩子的眼泪慢慢渗了出来，“娘……我不是……脏东西……我有名字的……娘、别不要我……！”
“好！好！娘要你，那你跟娘走吧！走啊！”停顿片刻，尖利的语调又慢慢放得柔和舒缓，“……阿郎，跟娘走吧，乖，啊？”
最后的那个字眼，声调柔和动听，像羽毛轻轻扫过心尖儿肉。
“……好、好啊……阿郎跟娘走……阿郎，好累、好痛啊……”孩子的眼神开始慢慢变得涣散，心中忽然平静了下来，嘴角轻轻上勾，面上浮出一丝苦涩的微笑。
“走吧……”反正这个世界，也没什么可以留恋的了，不如让灵魂随风碎去，尸骨任由世人处置。
“……小兄弟……醒醒……快醒醒……”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虚无中传来，声音溢满了紧张与害怕。
随风散去吗？……不是！……稍稍等等……这个世界，我那黑暗无比的生命中，好像还是有一束光的，很温暖，很耀眼，很让人向往……
“你怎么了？！”女人又恢复了尖利的嗓音，像是不开心地催促，“要被阿娘丢掉了吗？”
“阿娘……我……”孩子涣散的瞳孔慢慢回收，嘴角的微笑也慢慢消失，“我……还有不想死的……”理由。
我想去试试看那束光，去触摸一下，看看到底有多温暖。世人毕竟贪婪，总觉得只要活着就还能再多感受一下温暖欢乐与幸福，哪怕只有一丝机会，都不愿意堕入黑暗。故而大多数人贪生怕死。这没什么太过于羞耻的。而那些甘愿纵身的人，要么为了大义无畏无惧，要么……
在那苦难的人生中，真的看不到一丝希望了……
后者尤为可悲。
“什么？！你不跟阿娘走了？！你这个脏——！”
“我不是什么脏东西——！”孩子忽然大哭着截住了女人后面的话，“你说过的！我有名字的——”
布衣女人像打碎了的镜子一般，裂成了无数片，又散成了齑粉，如烟般散了开来。
“啊——！！！！”随着孩子忽然睁开的双眼，苏渐离终于也一身汗水地出了那恐怖的梦境。这才发现孩子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味道太过熟悉，正是十五岁的自己。
“没事了没事了，嘘嘘，乖，没事了——”苏默声音还不算成熟，却很温柔，很坚定，抱着孩子的手慢慢收紧，像是要把孩子的魂收回来一样。
苏渐离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心里猛地揪了一把。原来这个十五岁的自己，是光吗？
苏默自从上次走了以后，已经好几天没有来了，也许是事多杂忙，也许是……忘记了，忘记这里有个孩子，浑身是伤，噩梦缠身，惊醒之后再难入眠。心魔绕心，每夜都有随时停止呼吸、随风碎魂的可能，却每次都因为想要再去触摸一下在心中奉若神明的光芒而选择活下去，再醒来，还是孑然一身。
“……”孩子在苏默的怀中颤栗了好一会儿，默不作声，豆大的眼泪却不停地从眼眶中滑落，苏默心疼地皱了眉，一边轻轻拍着孩子的后背，一边轻声安慰着他。孩子慢慢平静了下来，涣散的瞳孔回归正常，终于发现了自己被人轻轻环住，那人有着温暖的怀抱，温柔的话语。
“！！！！”孩子眼瞳猛地一收，不顾缠满绷带的手指，用力推开了苏默，自己跳下了床，光着脚站在床边不远处，低着头，让人看不见他满脸的窘迫。两只绷带手有些扎眼。
苏渐离心一颤，他听到了孩子心里的声音：脏死了，别过来。
苏默被推得愣了一下，小心翼翼试探着又凑了过去，“小弟弟……怎么了……嘛？”
却见孩子只是拨浪鼓一样地摇头摇头又摇头：太脏了太难闻了，不要靠近，不要看我，不要管我，不……配。
苏默轻轻笑了笑，走上前弯下腰抱起了低着头的小人儿，小人儿吓了一跳，带了哭腔地开始挣扎，口中却一股甘甜传遍了味蕾，刺激了心脏，只听得耳边声音吃吃笑道，“莫不是就因为哥哥忘记给你带糖吃了？”
孩子愣住了，呆呆地看向苏默一双明亮的凤眼，糖也小心地停滞在舌尖，不敢乱动。
苏渐离却会心一笑，苏默看出了孩子的窘迫，不嫌弃，也不拆穿，顾左右而言他。
——其实，十五岁的自己，也还好啦。十五岁，不过也就是个孩子嘛。天灾人祸不可逆，唯有心不违便好。
趁着孩子还在愣怔，苏默把孩子抱回了床上，不着痕迹地给他检查了一下伤口，见无大碍，心也稍稍松了下来。
“这几日哥哥家中杂事多，实在没腾出时间来看你……”孩子闻言偷偷抬眼看了苏默一下，得到了解释的孩子吃了蜜一般甜。即使这解释看起来有些苍白无力。
“……有乖乖吃药吗？有好好休息吗？徐大夫每天都偷偷来给你换药吧？哈哈……噢，柳姐姐有来看过你的吧？”苏默每问一句，孩子就乖巧地点点头。尤其是最后一个问题，孩子重重点了点头。
苏默见状眯着眼睛笑了笑。苏渐离却忽然觉得孩子呼吸忽然不太畅通，有些窒息，接着听到孩子心中奇怪的念头：“他喜欢那个红衣姐姐？”
苏渐离：“……哈？”
还没等苏渐离反应过来，门叩叩地敲了两下，还没等苏默抬声请人进来，门就被擅自打了开来，一袭红衣出现在门口。
苏渐离有些黑线，“……要不下次把门拆了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e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ei.cc
然而那染了黑色血迹的指甲却生生扼住了孩子细细的脖颈，女人铁青的面孔僵硬地抽动起来，口中恶狠狠地说道，“倘若没有你这个脏东西就好了！人家都劝我不要带你这个克命的煞星的！你为什么不跟我走？你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娘……脏东西？”被扼住脖颈的孩子呼吸困难，身心的痛苦逼得孩子的眼泪慢慢渗了出来，“娘……我不是……脏东西……我有名字的……娘、别不要我……！”
“好！好！娘要你，那你跟娘走吧！走啊！”停顿片刻，尖利的语调又慢慢放得柔和舒缓，“……阿郎，跟娘走吧，乖，啊？”
最后的那个字眼，声调柔和动听，像羽毛轻轻扫过心尖儿肉。
“……好、好啊……阿郎跟娘走……阿郎，好累、好痛啊……”孩子的眼神开始慢慢变得涣散，心中忽然平静了下来，嘴角轻轻上勾，面上浮出一丝苦涩的微笑。
“走吧……”反正这个世界，也没什么可以留恋的了，不如让灵魂随风碎去，尸骨任由世人处置。
“……小兄弟……醒醒……快醒醒……”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虚无中传来，声音溢满了紧张与害怕。
随风散去吗？……不是！……稍稍等等……这个世界，我那黑暗无比的生命中，好像还是有一束光的，很温暖，很耀眼，很让人向往……
“你怎么了？！”女人又恢复了尖利的嗓音，像是不开心地催促，“要被阿娘丢掉了吗？”
“阿娘……我……”孩子涣散的瞳孔慢慢回收，嘴角的微笑也慢慢消失，“我……还有不想死的……”理由。
我想去试试看那束光，去触摸一下，看看到底有多温暖。世人毕竟贪婪，总觉得只要活着就还能再多感受一下温暖欢乐与幸福，哪怕只有一丝机会，都不愿意堕入黑暗。故而大多数人贪生怕死。这没什么太过于羞耻的。而那些甘愿纵身的人，要么为了大义无畏无惧，要么……
在那苦难的人生中，真的看不到一丝希望了……
后者尤为可悲。
“什么？！你不跟阿娘走了？！你这个脏——！”
“我不是什么脏东西——！”孩子忽然大哭着截住了女人后面的话，“你说过的！我有名字的——”
布衣女人像打碎了的镜子一般，裂成了无数片，又散成了齑粉，如烟般散了开来。
“啊——！！！！”随着孩子忽然睁开的双眼，苏渐离终于也一身汗水地出了那恐怖的梦境。这才发现孩子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味道太过熟悉，正是十五岁的自己。
“没事了没事了，嘘嘘，乖，没事了——”苏默声音还不算成熟，却很温柔，很坚定，抱着孩子的手慢慢收紧，像是要把孩子的魂收回来一样。
苏渐离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心里猛地揪了一把。原来这个十五岁的自己，是光吗？
苏默自从上次走了以后，已经好几天没有来了，也许是事多杂忙，也许是……忘记了，忘记这里有个孩子，浑身是伤，噩梦缠身，惊醒之后再难入眠。心魔绕心，每夜都有随时停止呼吸、随风碎魂的可能，却每次都因为想要再去触摸一下在心中奉若神明的光芒而选择活下去，再醒来，还是孑然一身。
“……”孩子在苏默的怀中颤栗了好一会儿，默不作声，豆大的眼泪却不停地从眼眶中滑落，苏默心疼地皱了眉，一边轻轻拍着孩子的后背，一边轻声安慰着他。孩子慢慢平静了下来，涣散的瞳孔回归正常，终于发现了自己被人轻轻环住，那人有着温暖的怀抱，温柔的话语。
“！！！！”孩子眼瞳猛地一收，不顾缠满绷带的手指，用力推开了苏默，自己跳下了床，光着脚站在床边不远处，低着头，让人看不见他满脸的窘迫。两只绷带手有些扎眼。
苏渐离心一颤，他听到了孩子心里的声音：脏死了，别过来。
苏默被推得愣了一下，小心翼翼试探着又凑了过去，“小弟弟……怎么了……嘛？”
却见孩子只是拨浪鼓一样地摇头摇头又摇头：太脏了太难闻了，不要靠近，不要看我，不要管我，不……配。
苏默轻轻笑了笑，走上前弯下腰抱起了低着头的小人儿，小人儿吓了一跳，带了哭腔地开始挣扎，口中却一股甘甜传遍了味蕾，刺激了心脏，只听得耳边声音吃吃笑道，“莫不是就因为哥哥忘记给你带糖吃了？”
孩子愣住了，呆呆地看向苏默一双明亮的凤眼，糖也小心地停滞在舌尖，不敢乱动。
苏渐离却会心一笑，苏默看出了孩子的窘迫，不嫌弃，也不拆穿，顾左右而言他。
——其实，十五岁的自己，也还好啦。十五岁，不过也就是个孩子嘛。天灾人祸不可逆，唯有心不违便好。
趁着孩子还在愣怔，苏默把孩子抱回了床上，不着痕迹地给他检查了一下伤口，见无大碍，心也稍稍松了下来。
“这几日哥哥家中杂事多，实在没腾出时间来看你……”孩子闻言偷偷抬眼看了苏默一下，得到了解释的孩子吃了蜜一般甜。即使这解释看起来有些苍白无力。
“……有乖乖吃药吗？有好好休息吗？徐大夫每天都偷偷来给你换药吧？哈哈……噢，柳姐姐有来看过你的吧？”苏默每问一句，孩子就乖巧地点点头。尤其是最后一个问题，孩子重重点了点头。
苏默见状眯着眼睛笑了笑。苏渐离却忽然觉得孩子呼吸忽然不太畅通，有些窒息，接着听到孩子心中奇怪的念头：“他喜欢那个红衣姐姐？”
苏渐离：“……哈？”
还没等苏渐离反应过来，门叩叩地敲了两下，还没等苏默抬声请人进来，门就被擅自打了开来，一袭红衣出现在门口。
苏渐离有些黑线，“……要不下次把门拆了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e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ei.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