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重阳节(完)_灯火[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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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重阳节(完)

  第1章、重阳节(完)

  几人正僵持的时候,冯莘忽然发觉脸上一凉,随后是一道稚嫩的童声。

  “你们都是坏人!”

  始作俑者原来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在小孩的身后,还站着一个打扮朴素的中年妇女。

  沈酿川递给冯莘一张手帕,示意他擦脸。

  江财脸一白,转头看着自己的儿子,他蹲下身子,好声好气地哄着儿子,道:“祖宗,你等爸爸一会儿,爸爸出去一会儿就回来,爸爸最近有钱了,回来给你买水枪,买好大好大的水枪。”

  江财的儿子嘟着嘴,抓起一旁的水枪砸在江财的头上,喊道:“你不是好爸爸!”

  见此,江财的妻子立马将江财的儿子拉到一旁,沉着脸,道:“小东,你怎么能砸你爸爸呢?”

  小东别过脸,没说话,江财却讪讪一笑,道:“小孩子嘛,老婆你别这么凶,小东,爸爸一会儿就回来。”

  他正要转身,又不放心地看了妻子一眼,道:“老婆,好好照顾小东。”

  说完,江财便转身离开了家。

  江财道:“说吧,你们来是干什么的?”

  沈酿川弯起嘴角,抱着手靠在墙上,道:“想听一个故事么?”

  不等江财回答,沈酿川便道:“蠢儿子半夜潜进了父亲的房间,父亲并不知道蠢儿子的目的,但蠢儿子却很清楚,他是去杀人的。蠢儿子拿走了父亲的药,父亲被蠢儿子气得晕过去,蠢儿子慌乱之中以为父亲死了,蠢儿子拿着药想要逃跑,但离开时梯子滑了一下,药就掉进了下水道中。蠢儿子并没有发现这个事实,或者他发现了,但他仍存侥幸之心,他第二天早上来山庄的时候,见父亲身边掉了一瓶药,以为是把药掉在了房间,就放心大胆地把这事揭过去了。但其实,父亲并没有死,他只是晕过去了,他醒来后关上了窗户,他为什么要关上窗户呢?大概是因为他的蠢儿子。遗憾的是:父亲在关上窗户后不久,还是死了。”

  看了一眼冯莘,沈酿川又道:“以上是我的推理,精彩么?”

  江财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指着沈酿川道:“别欺我不懂法,我没犯罪,你们根本没有半点证据,你们说我是凶手?”

  “如果杀人不算犯罪的话,那么……”沈酿川笑了笑,道,“那么你的确没犯罪。”

  “你凭什么诽谤我?”

  “在那瓶江老出事的前一晚才送过去的新药上,找到了你的指纹,在江老房间外的墙上,找到了你的血迹。”

  冯莘叹了一口气,但胸中那股浊闷之气仍在,他道:“沈酿川,结果出来了。正如你所猜测,江老的死因不是哮喘引发的一系列问题,而是颅内出血。”

  想起宣判结果,沈酿川微微颔首,缓缓道:“走吧,去见见江财,他还不知道遗产的事呢。”

  一走进房间,便见戴着手铐的江财面色狰狞地看着两人,隔着铁栏,他大声喊道:“都是你们两个混蛋,一切都很好,你们来搅什么局?”

  沈酿川讽刺一笑,道:“今天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作为儿子,你知道江老有多少钱吗?”

  江财哼了一声,道:“就那点保险金,怎么了?”

  闻言,沈酿川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他道:“江老的遗产,大概有百万吧,真遗憾,你竟不知道。”

  江财的脸忽然抖了抖,目光满露贪婪之意,他道:“想不到老头子有这么多钱。”

  他正洋洋得意之时,沈酿川动作麻利地泼了一盆冷水,沈酿川道:“可惜,没有一分钱是你的。”

  “就算我要坐牢,得不到那臭老头的钱,我儿子可是他亲孙子,总能得到吧?”

  “很可惜,你的儿子也没有继承权。”

  江财怒目圆睁,道:“你说什么!那是我江家的钱,难道没有我儿子的份吗?”

  见江财仍沉浸在美梦之中,沈酿川冷笑了一声,道:“建议你下次动手杀人之前,先看看《继承法》。只故意杀害被继承人这一条,已经足够使你丧失继承权。不对,你已经没有机会再杀人了。”

  “你胡说些什么!”

  “就算你还有继承权,但江老立过遗嘱……”冯莘顿了顿,接着道,“他把所有的遗产都捐给了夕阳。”

  见江财的身子摇摇晃晃,沈酿川毫不留情地在火上浇了一桶油,他讽刺地道:“很遗憾,这份遗嘱是经过公证的,换句话说,江老的百万遗产,你一分钱也得不到。”

  一盆冷水浇在头上,江财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他面色狰狞地道:“你在骗人!爸他怎么会!我是他儿子啊!他的钱不给我,居然给外人!”

  “至少外人没有杀他!”

  “不,都是他不肯给我钱,我才动手的!如果他给钱,我怎么可能对自己的亲爹下手?”

  冯莘讽刺地看着江财,此刻的江财,身上贪婪丑陋的面目尽显,他很难想象这个人就是江老的儿子,他忍不住质问道:“江老之前给你的钱还不够么?”

  “我是他儿子,他所有的钱都该是我的!”

  闻言,冯莘只觉着怒气攻心,他从未见过比江财还要恶心的人,他正要接着和江财理论的时候,沈酿川却按住了他的肩膀,沈酿川摇了摇头,道:“正如北岛所说,‘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不必和他多做纠缠。”

  江财不住地喃喃道:“那些钱一定是我儿子的!那些钱一定是我儿子的!”

  冯莘叹了一声,既然为人父母,为何对自己父母的艰辛却没有半点体谅呢?

  “冯莘,你为什么不告诉他江老想过改遗嘱的事呢?”

  看着冯莘的背影,沈酿川忽然想起了在抽屉中找到的那两份遗嘱。

  一份是江老在住进吾老山庄后不久立下的遗嘱,遗嘱上江老将所有的遗产都捐给夕阳,这份遗嘱经过公证机关公证,一份是江老在最近两天写下的遗嘱,遗嘱上将遗产的一半留给了江财,但是,遗嘱上虽然写了日期,但并没有签名。

  很显然,江老还在犹豫之中。只是,江财并不肯等江老做出抉择。

  冯莘苦笑了一声,道:“江老的爱子之心,江财并无法体谅,既然如此,何必糟蹋它呢?”

  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冯莘一脸疲惫地走回了宿舍。

  走到宿舍楼下时,一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的男生抱着一个大纸箱与他擦肩而过。

  爬上楼,冯莘推开门,空荡荡的寝室中弥漫着一股灰尘的味道。

  这灰尘肉眼难以察觉,它的积累全在暗中进行,它只在人身心俱疲的时候出现。

  打开寝室门,尽管知道不会有人回答,但冯莘还是轻轻地喊了一声“周致”。

  按下灯的开关,温和灯光瞬间落满整个寝室,冯莘正要走回自己的座位,却发觉,周致桌上的东西都消失了。

  空荡荡的桌子以及空荡荡的床,突然生出的虚无感让冯莘有一种周致从未出现在他的生活中的错觉。

  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冯莘顾不得其他,转身便往楼下跑去。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刚才那个男生,就是周致!

  “周致!”

  等他到宿舍楼下的时候,那个男生已经消失了。冯莘茫然地站在宿舍楼下,人来人往,却没有一张熟悉的脸。

  他抬手看了看手表,现在是下午四点半,辅导员应该还没有下班。

  从辅导员办公室走出,冯莘艰难地消化着从辅导员那里问来的消息。

  周致他回来了,同时,他一声不吭地换了寝室。

  绕着M湖走了半圈,冯莘疲惫地在湖边的长椅上坐下,身体上的疲惫他可以忍受,但是心灵上的疲惫呢?

  M湖上,两只黑天鹅正游来游去,冯莘的目光追逐着它们的身影。

  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声音,冯莘转头看去,却见一手抱着书,一手提着袋子的沈酿川站在他面前。

  “冯莘,听说你喜欢这个。”

  沈酿川在他身旁坐下,同时,递给他一个袋子。

  接过袋子,冯莘打开一看,却见里面装着神藕和绿色玻璃瓶汽水。

  冯莘摇了摇头,江老的事还有周致的事如大石压在心头,他现在并没有吃神藕的胃口。

  “谢谢,但我没胃口。”

  “作为我帮你的回报,同时,通过进食的行为缓解痛苦,对你来说,也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说完,沈酿川漠然地翻开手中的那一本《阴谋与爱情》,很快便把自己沉进了书中的世界。

  他第一次独立破案时,周致也说请他吃粽子,冯莘弯起嘴角,笑容中泛着苦涩。他取出袋子中的筷子,夹出一块神藕,轻轻地咬了一口。

  熟悉的味道在口中逸散开来,冯莘转头看向身旁的沈酿川,道:“你想尝一尝么?”

  沈酿川并未抬头,只是缓声道:“在我们见到江老的时候,他就已经在走向死亡了,这是无法改变的事情,因此,冯莘,你不用有任何愧疚。”

  他的声音如阳光落在心头,冯莘垂下头,没有人发觉他微颤的双手。

  冯莘看向沈酿川,沈酿川靠在栏杆上,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沈酿川,你在想什么?”

  沈酿川撕开冰棍的包装纸,他的声音和他手中的冰棍一样冰冷,他缓缓道:“感情与金钱。”

  “感情与金钱?”

  咬了一大口冰棍,冰凉沁入舌尖,沈酿川道:“部分情况下,许多父母因其在子女身上的投资,获得的经济收益近乎无,从经济的角度来看,理性的经济人不应该做出这样的投资决策,不过,鉴于感情上的投资回报难以用货币衡量,再考虑到理性经济人的假设不一定成立,那么,即使在经济上处于亏本的情况下,仍有父母愿意做投资,也是很正常的事。”

  沈酿川的理论让冯莘愣了愣,不过,这样的念头的确是他认识的沈酿川会有的念头。

  冯莘笑了笑,道:“沈酿川,有些东西,比如亲情,是很难用这些冰冷的东西量化的,而感情,也往往不是一件公平的事。”

  咬下最后一口冰棍,沈酿川拿出纸巾擦了擦手,把垃圾扔进了垃圾桶中。

  “冯莘,我想,你指的是庸俗化的感情,这种受金钱支配的东西,并不在我的讨论范围内。”

  不用解释,冯莘自然明白沈酿川所说的话,沈酿川不屑的是江财对江老那被金钱的欲/望统治的所谓的亲情。

  江财对江老真的有亲情么?他叹了一声。纵使江老把保险的本金全部取出给江财,来日里,江老面临危机之时,江财能做到同样的全力以赴么?

  同样是爱子之心,江老甘愿抹去儿子深夜造访的痕迹,但江财做的是什么呢?他杀死了江老。

  江老对江财的那份心并未感动江财分毫,最后关头,使江财陷入绝望的,只是因为他失去了继承遗产的权利,那份爱子之心,只是触动了他这个旁观的路人。

  这个世界上,有苛求儿女的父母,也有苛求父母的儿女,只是,每一种引人同情心的不幸都各有各的形式。

  冯莘缓缓道:“江老对江财有父母之爱,但很遗憾,江财对江老并没有。”

  沉默的阴云渐渐笼罩在两人的头顶,但冯莘仍然可以听见自己胸腔之内那要喷薄而出的热血,从心上流过的声音。

  沈酿川靠在窗前,窗外是一片澄澈的M湖,月光从窗外洒进来,落在站成一棵枝影横斜的树的沈酿川身上。

  四下寂静,冯莘只听见沈酿川轻声道:“人心总是偏颇,这也是我讨厌它的原因之一。”

  作者有话要说:“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出自北岛的《回答》。

  下一个案子是寒衣节,我想,还要写几个案子才能追上《长夜》的进度。

  有没有发现,一万五已经超额完成了,所以,下一章周四更新,比心\(^o^)/~

  以下为剧透,不喜可跳过

  【剧透】:就是这样的,江财在和他爹吵架的时候,把他爹推倒了,结果他爹就颅内出血了,虽然颅内出血,但他爹还没死。江财后来潜进去他爹的房间,拿走了他爹的新药(这个蠢儿子忘了他爹爱囤东西的习惯了),他以为他把他爹气死了,但他爹没死,逃跑的时候还把新药给掉沟里了,顺道还在墙上留下了血迹。然后他爹就想掩饰儿子的罪行,关上了窗户,然后......他爹因为之前的颅内出血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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