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寒衣节(一)_灯火[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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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寒衣节(一)

  第1章、寒衣节(一)

  “冯莘,你在做什么?”

  冯莘一边用橡皮擦着手中的书,一边笑道:“有人居然拿图书馆的书当草稿纸,做的还是微积分的习题,还好是用铅笔写的吧。”

  合上手中的《心灵的焦灼》,沈酿川把书拿在手中,大步向冯莘走过去,看了一眼冯莘擦的书,却只是皱着眉头,并不说话。

  冯莘抬头看了沈酿川一眼,随即又低头擦着书上的字迹,打趣道:“沈侦探有何见解?”

  沈酿川笑了笑,道:“我认为,愚蠢并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行为。”

  见冯莘发愣,沈酿川俯身,指着书上的一处,低声道:“他积分积错了,这道题只要交换积分次序就可以做出来了。”

  冯莘一愣,转头看着沈酿川,那张如神一般完美的脸尽在眼前,他眨了眨眼,道:“我以为你会以自由为名,替他们反驳呢。”

  “思想的传递固然可贵,但不是随便写两句话就叫思想。”沈酿川拍了拍冯莘的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冯莘,你对优秀的沈酿川和他的自由理论,究竟有什么误解?”

  闻言,冯莘苦涩一笑,他也就是随口一问。

  沈酿川忽然想起什么,他道:“待会儿吃完饭,去墓地看看吧。”

  他的语气稀松平常,仿佛说的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冯莘却是一头雾水,沈酿川为何突然约他去墓地?

  见冯莘一脸疑惑,沈酿川弯起嘴角,道:“过两天就是寒衣节,不过考虑到上课问题,我们那两天估计没空去墓地,所以,今天去墓地拜祭江老,有什么问题?”

  如果去去拜祭江老,自然没有任何问题。冯莘摇了摇头,他只是未曾想到冷心冷情的沈酿川也会有这样温暖的时候。

  说完,他正要转身,冯莘却忽然叫住了他,疑惑地道:“等等,我记得你的专业不学数学。”

  沈酿川拿着书转过头来,细碎的阳光均匀地洒在他的身上,冯莘只听见沈酿川的声音如神的声音一般,徐徐地落在心头。

  “之前无聊,就学了一点。”

  他就不该问沈酿川这么愚蠢的问题,冯莘一边用橡皮擦着书上的字,一边默默想着。

  踏进墓园的时候,冯莘便发觉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死亡,是一种复杂的东西,它既是必然,又是偶然。

  在墓碑上,那张熟悉的脸又浮在眼前,冯莘弯起嘴角,心中默默道:江老,许久不见。

  这时,冯莘忽然注意到:在墓碑旁,放着一束花。

  花正是开得最绚烂的时候,极尽色彩之美,仿佛全然不知自己即将迎来凋零的运命。

  “我猜这是卢姐送的花?”

  冯莘转过头,半眯着眼,看着那道从另一头离开的身影。

  两人陷入了沉默,这种时候,送花的那人的身份,或许并不重要。因为,他们都很清楚,死亡已经夺走了江老。

  沈酿川注视着墓碑上的江老,照片中的江老干瘪的嘴紧抿着,紧皱着眉,他还记得在和江老下五子棋时,江老那专注的神情。

  一个用生疏冷漠来对抗外界的孤独的老人,这是沈酿川对江老的印象。

  如果说孤独是一种可怕的会在身体内部扩散的病症,那江老应该是孤独症的重度患者了。

  沉默良久,沈酿川忽然用那惯有的平静的语气念道:“我害怕我生前所热烈想望,而不能得到的一切,这时会在我的墓前,愉快地对我微笑。”

  “是杜勃罗留波夫的诗?”

  沈酿川的语气中带着惋惜,冯莘甚是惊愕,和沈酿川认识了这么久,倒是很少见他有不毒舌的时候。

  沈酿川点了点头,道:“人在渴望一样东西,却又害怕不能得到这样东西的时候,往往会用相反的行为来掩饰它。很遗憾,江老或许并未得其所想,他的行为或许将别人推得太远了。”

  “这样说似乎太悲观了,不过……”冯莘看向墓园的另一头,在另一头,住着他心爱的姑娘,痛苦的阴云仿佛又捉住了他,他低声道,“哪怕活着的我们,不也有很多无法得到的东西么?”

  沈酿川忽然盯着冯莘,缓缓道:“冯莘,有人告诉我,痛苦是人存在的印记,不过,这并不是我想说的话。我想说的是:正因为痛苦曾经降临,或许人才能更好地珍惜所有,尽管有的伤口是无法被治愈的。冯莘,你在这痛苦之中陷得太深了。”

  “你想说的是幸福来自比较?”

  沈酿川摇了摇头,道:“我想比较的意义,并不在于强调你比别人拥有更多的资本,而是强调:你有也失去这些资本的可能。比如,此刻的你身旁有一个优秀的朋友,但是,下一刻,这个优秀的朋友未必会在你身边。”

  “因此……”冯莘哭笑不得地道,“你的意思是我应当好好珍惜你这个优秀的朋友?”

  “真遗憾,你与优秀为伍,却总能问出那么蠢的问题。”沈酿川的眉目忽然变得温和起来,他拍了拍冯莘的肩,道,“走吧,时候不早了,我想回去在图书馆待一会儿。”

  闻言,冯莘没有回头,痛苦依旧侵袭他的心灵,只是,他明白:他失去一些东西,也得到一些东西。

  “走吧。”

  两人快要离开墓园的时候,忽然听见一阵吵嚷声,顺着声音看去,冯莘和沈酿川看到了一群人。

  那群人有男有女,围在外面的十几人看起来是一家人,而被围在中间的那一对青年男女,显然与那一家人有冲突。

  那群人气势汹汹,恰巧在两人离开的必经之路上。

  冯莘低声道:“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瞥了冯莘一眼,沈酿川淡淡道:“尽管我有远胜于你的头脑,可是我想,我并没有远胜于你的视力以及听力。”

  冯莘早已习以为常,他只是后悔自己为什么总是给沈酿川毒舌的机会。

  走近那堆人,冯莘才大概猜到了这故事的一部分。

  另一名同青年女子年纪差不多的女子忽然喊道:“你们这对狗男女,来干什么?如果不是你,我哥也不会死。”

  青年女子垂着头,低声道:“我只是想来看一看他而已。”

  眼看着那青年男子被打倒在地,青年女子也被打了几个耳光,冯莘连忙喊了一声“住手”。

  冯莘走上前,看向被围在中间的那名青年女子和她身边的青年男子,青年男子的脸上已挂了彩,但围住他的人并不因此而下手轻一些。

  青年女子哭着祈求,但动手的那几人却置若罔闻。

  见此,冯莘大声喊道道:“你们再不住手……我就报警了!”

  冯莘话音刚落,之前的那名咄咄逼人的青年女子便道:“怎么?想路见不平,也看看谁对谁错!”

  “对错只凭你一张嘴,自然容易。”

  咄咄逼人的青年女子脸一白,道:“他非要多管闲事,就连他一起打。”

  眼看着其他人就要对冯莘动手之际,沈酿川仍抱着手,站在一旁。

  他忽然冷眼看向站在一旁的穿着体面的中年男子,道:“这位大叔,只要这些人敢动我的朋友一下,我不介意增加你失去你那体面的工作的可能性。”

  “你以为你是谁?”

  沈酿川瞥了中年男子一眼,道:“常年抽烟,而且爱抽云烟牌的香烟,出生在Z市,在Z市的X公司待了十年后,被调任至S市任部门经理。不久前刚出席了某论坛,升迁有望。我想,你上司听闻你对一名大学生大打出手后,应该没有兴趣让你当总经理了。”

  “你怎么会知道我……”中年男子忽然意识到了这句话的愚蠢,他看向动手的两人,摇了摇头,又道,“这样可以了吗?”

  沈酿川摇了摇手指,道:“很好。”

  说完,沈酿川便看向冯莘,示意他赶快带着那对青年男女一同离开。

  出了墓园,那对青年男女便拒绝了冯莘的同行邀请,先离开了。

  冯莘望着那两人的背影,陷入了深思。

  那青年女子的眼中只有近乎宽容的忍耐,而那青年男子眼中的东西,却远远不只是隐忍。

  这两个人果真如那群人所说,是两个坏人么?

  一个问号浮上了冯莘的心头,但他很清楚:人有喜恶,因而一个人很难审判另一个人。

  进图书馆之前,冯莘忽然想起那中年男子之事,惊愕地看向沈酿川,道:“你怎么会知道那中年男子的身份?还知道他在Z市的X公司待了十年?”

  “因为我聪明,”沈酿川忽然顿了顿,道,“你想知道?”

  冯莘点了点头,哪怕沈酿川可以从细节推理出那中年男子有一份体面的工作,但沈酿川是怎么做到连那中年男子在Z市待了多少年,这样的细节也能推理出来的呢?

  “最近图书馆仿佛在招志愿者。”

  这句话中的深意再明显不过,正好他也想去图书馆当志愿者,冯莘连忙应道:“我回去就去报名。”

  沈酿勾起嘴角,缓缓道:“很简单,因为我有X公司的内部杂志。”

  两人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夜色已笼罩了他们脚下踩的这块大地。

  图书馆立在夜色中,巍峨似高山,陡峭如悬崖。冯莘望着这座图书馆,这座让人为之热血沸腾的地方。

  “沈酿川,你喜欢这座图书馆吗?”

  “不,正好相反,我恨这座图书馆。”

  “为什么?”

  “我认为,人类配不上拥有这些智慧。”

  “那你为什么经常来这里?”

  沈酿川似叹息,又似愉悦地道:“不,我喜欢住在这里的人。”

  两人缓步走过长桥,越靠近尽头,长桥尽头的那一排红色的校园公共自行车便越显眼。

  S大的新校区较大,占地三千余亩,学生生活区和教学区的距离较远。

  为了方便学生上课和生活,S大专门出资在学校投放了一批校园公共自行车。

  公共自行车不上锁,学生只需在用完后将公共自行车停放在学校划定的相应停车区域内便可。

  校园公共自行车都是红色,尽管都是红色,但S大为了满足学生的个性化需求,每一辆校园公共自行车在细节上都各有不同。

  两人正走到长桥口的时候,一道悦耳的铃声忽然传入冯莘的耳中,冯莘看向沈酿川,却见他看了一眼手机便把手机揣回了口袋之中。

  “冯莘,有事,先走一步。”

  还不等冯莘说话,沈酿川便骑上停在一旁的校园公共自行车走了。

  “沈酿川……”

  剩下的话都淹没在空气之中,冯莘摇了摇头。

  或许,不按套路出牌,这才是沈酿川。

  只要他轻轻一踩,楼道便会被光明铺满。

  冯莘提着绿色玻璃瓶汽水和神藕,一步一步地踏上阶梯。

  推开寝室门,冯莘还来不及开灯,便见寝室中站着一人。

  那人背对着他,高大的身影被窗户照进来的月光勾勒得格外瘆人。

  冯莘暗叫不好,寝室里应该是空空荡荡的才对,那这人究竟是谁?

  不同于老校区,S大的新校区对校外人员的管控很强,非本校学生和教职工根本无法进入学校,更何况进宿舍还要刷学生卡,进寝室更要钥匙才能开门,按常理来说,寝室中不应该有除了他以外的人。

  按下心头的不安,冯莘拿出手机,打开了手机手电筒,照向那一道身影,道:“你是谁?”

  却见惨白的手电筒灯光中,那人缓慢地转过身来,露出一张如神一般的脸。

  “你好,新室友。”

  作者有话要说:这周四到下周四更两万字,比心\(^o^)/~

  “我害怕我生前所热烈想望,而不能得到的一切,这时会在我的墓前,愉快地对我微笑。”

  出自杜勃罗留波夫。

  下一个案子就放许意出来溜达,比心\(^o^)/~

  提前心疼冯莘,在许意出现之前,只有沈酿川一个人diss他,许意出场后,等待他的,是男女混合di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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