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鬼事_青袍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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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鬼事

  “多谢师父。”陈景元伸出双手,接过苏冉递过来的锦囊,托在手中,掂了掂分量,很轻,几乎没有重量,好奇地问道:“这里面装得什么礼物?”

  苏冉笑吟吟地说道:“打开瞧一瞧。”

  “遵命。”陈景元打开锦囊,从里面倒出来一枚桃核。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抖了抖锦囊,以为里面还有别的礼物,但是没有新的物件掉落,低头一看,里面已经空无一物。

  “就……就……就是一枚桃核啊!”陈景元失望地问道:“桃子呢?”

  “桃子被我吃了。”苏冉说道。

  “师父把桃子吃了,把桃核留给徒弟?”陈景元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个桃子可好吃了。”苏冉一本正经地说道:“这是当年我去终南山游历的时候,在一处悬崖峭壁上采到了。这个桃子的滋味……滋滋滋,终身难忘。”说这个话的时候,苏冉一脸的陶醉。

  “师父,你对我可真好。”陈景元略带讽刺地说道:“您是让我舔一舔桃核,体会桃子的美味吗?”

  “你是不是傻?”苏冉在陈景元的后脑勺重重地拍了一巴掌,嘴里说道:“谁让你舔桃核了?我是让你将这枚桃核拿回家,种在土里。”

  “瞧这桃核上面的包浆,只怕盘了好些年,这个时候,再种进土里,能活吗?”陈景元不以为然地说道。

  “没事的。”苏冉说道:“等到秋天的时候,你将桃核的外壳敲碎,取出核桃仁,将核桃仁在水中浸泡一天。”

  “煮开的沸水?”陈景元问道。

  “不贫嘴会死吗?”苏冉又在陈景元的后脑勺重重的拍了一巴掌,继续说道:“一天之后,从水里捞出核桃仁,除去表皮的那层膜,裹上一层草纸,尖头朝下,种进土中,浇水,十来天,就能生根发叶了。”

  “然后呢?”陈景元问道。

  “一株桃树的寿命大概十年到十五年的光景。”苏冉说道:“你把这枚桃核种在自家院子里,十年之后,将桃树的树干砍倒,做一把桃木长剑。那把剑,便是你今生斩妖除魔的应手兵器。”

  “要等十年啊?”陈景元说道:“时间太久了,那个时候,我都二十六岁了,估计都娶妻生子了,师父,有没有速成的办法,让我二十岁的时候,就能名扬望舒县城?”

  “你为何那样渴望成名呢?”苏冉说道。

  “成名多好。”陈景元侃侃而谈:“城里的人都认识你了,赚钱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有了钱,可以买马车,买宅子,穿锦衣,吃玉食,睡漂亮姑娘,想怎样,就怎样。”

  “你说得这些,听起来,十分的诱人。”苏冉说道:“每个人的人生剧本各不相同。谁知道,你的二十岁,是什么样子的?”

  “师父,您说说看,凭我出色的天资,加上您高明的手腕,二十岁的时候,我能不能出人头地?”陈景元一脸的兴奋。

  “不能。”苏冉面无表情,否定得直接了当。

  “为何?”陈景元的热情一下子就被浇灭了。

  “你记住,这个世上,所有的速成,都是骗人的。”苏冉说道:“我们这个行当,三年可以入门,十年可以小成,若要大成,没有三十年的光景,实现不了。”

  “师父,徒儿不认同您的看法。”陈景元说道:“人跟人的天赋不同,拿我们私塾来说,同样一篇文章,有的人过目不忘,有的人三五天也背不下来。人比人,气死人。”

  “这个世界,特别的公平。”苏冉说道:“最简单的例子,每个人都要经历生死。许多人将生作为人生的起点,将死作为人生的终点,这个观点是不对的,一段人生只是一段旅途,人生在世,最重要的是什么,你可知晓?”

  “是什么?”陈景元问道。

  “最重要的就是选择。”苏冉说道:“这个世界,从生到死的过程中,你要经历无数的选择,选择父母,选择朋友,选择职业,选择伴侣,选择人生。”

  “父母也能选择吗?”陈景元惊诧地问道。

  “可以,取决于你前世的福报。”苏冉说道:“福报越大,你能选择的余地越大。芸芸众生,有无数的人生剧本,有人生下来,就是一个悲剧,有人生下来,就是一个喜剧,有人生下来,悲喜交加,这是为什么?你活了几十年,身体的各个脏器逐渐走向衰竭,直至死亡,到了死亡的那一日,这个皮囊用不了了,你想要得到新的皮囊,只能去阴曹地府报到。你去了阴曹地府,跟阎王爷汇报这一生的所作所为,阎王爷会给你一个评估,你是升华了,还是堕落了,升华了,就有更好的人生剧本供你选择,堕落了,就要从那些烂剧本中挑选你的下一段人生旅途。”

  “师父,您不去阴曹地府报到,是因为不想开始新的人生吗?”陈景元问道。

  苏冉不接陈景元的话,继续说道:“所以说,不要把吃饭、睡姑娘当成人生的追求,小心下辈子变成一头猪。”

  “我哪有那样浅薄,我还想出人头地呢。”陈景元不服气地说道:“我要站在人生舞台的中央,让世人欣赏我的精彩表演。”

  “嗯……”苏冉点点头,嘴里说道:“好好干,争取下辈子做只猴子,记住,你的伯乐是耍猴的江湖手艺人。”

  “……”陈景元一时无语。

  师徒两个边说,边朝着县城的方向走去,忽然间,身后传来一阵悠悠的呼喊之声:“小哥,小哥,慢些走,慢些走。”

  陈景元听闻此声,忍不住回头一看,只见方才在邹家祖坟中遇到的那个拿镰刀的壮硕鬼魂飘飘忽忽追了过来。

  “师父,怎么办?”陈景元一下子慌了神。

  “不要慌张,听听他要说什么。”苏冉说罢,身形一闪,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哥,可把你追上了。”那个鬼魂飘到了陈景元的身前。

  “请问,您有事吗?”陈景元强作镇静,小心翼翼地问道。

  “小哥,我会相面,方才从宗族坟地中,我一眼就看出来您是个难得的好人。”鬼魂陪个笑脸,说道:“我有一事相求,希望小哥能出手相助。”

  “求我出手相助?”陈景元将那个鬼魂上下打量一番,只见他四十多岁的年纪,身材魁梧,浓眉大眼,看上去十分地正派。

  “不知道,小哥能不能帮忙?”鬼魂搓着手,一脸渴望地说道。

  “我才十六岁,还在私塾读书,我能帮你做什么呢?”陈景元陪个笑脸,问道。

  “虽是初次见面,可是我一眼就看出小哥知书达理,通晓人情世故。”鬼魂说道:“我不会让你白白替我做事,事成之后,我会奉上一两银子的酬劳。”

  “一两银子。”陈景元咂舌道:“我娘亲每一日才给我二十文钱的零用钱,大叔出手阔绰,一两银子够我花两个月了。”

  “那你愿不愿意出手相助呢?”鬼魂问道。

  “我想听一听,大叔想让我帮忙做什么事情。”陈景元寻思片刻,开口说道:“若是力所能及,我一定出手相助,若是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也是爱莫能助。”

  “好吧。”鬼魂点点了头,指着道旁的一棵杨树说道:“我们去那边坐下来,慢慢说吧。”

  陈景元抬头望天,看了看月亮的位置,估摸着此时此刻已经到了丑时,距离天亮也就一两个时辰的光景,寻思着,看来今天夜里,又睡不了觉了,只好明日白天去私塾课堂补觉。先把一两银子赚到手再说。

  陈景元随鬼魂来到杨树下,一人一鬼并肩坐下。那个鬼魂大叔开口说道:“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邹荣,乃是望舒县城西六里邹家庄人氏,在世时,我养着一个三十多人的车队,常年跑东北关外这条路线,将那边的木耳、山参、大米之类倒腾到咱们这里,把咱们这里的农具、布匹、烧酒之类运到关外去,赚得就是其中的这个运费。”

  “大叔也是一个有本事的人。”陈景元随口奉承道。

  邹荣摆了摆手,无奈地说道:“没用的,有没有本事,赚多少钱,跟性命生死比起来,都是过眼云烟,不值一提。命都丢了,再说这些,也没用了。”

  “我瞧大叔正值壮年,身体强健,为何年纪轻轻,就住进了这荒郊野外的土丘之中呢?”陈景元问道。

  “哎……”邹荣一声叹息,一脸无奈地说道:“说来惭愧,一个月前,出去与朋友喝酒,贪杯,喝多了,回家的路上,尿急,去河边撒尿,一个没站稳,掉到河里,没爬上来,淹死了。”

  “这个……有点冤。”陈景元说道。

  “冤啥,一切都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邹荣挥挥手说道。

  “大叔,倒是十分的洒脱。”陈景元说道。

  “前几日,我收到了阴司衙门寄来了信函,通知我十日之后,去一百五十里外的一户人家投胎,重新做人。七日之后,我就要去阴司喝孟婆汤,与今世的家人、亲戚、朋友诀别了。”邹荣一脸平和地说道,看不出他脸上是喜是悲。

  “那……恭喜大叔了。”陈景元说道:“下辈子做人,千万别再喝酒了。”

  “那是当然,打死也不会再碰酒杯了。”邹荣信誓旦旦地说道:“来世一定做一个滴酒不沾的人。”

  “大叔找到我,是不是今生还有未了的事,还有牵挂的人?”陈景元试探性问道。

  “小兄弟就是通透,不用我开口,就已经猜到了我的用意。”邹荣挑起大拇指,称赞道。

  “您说说吧。”陈景元笑道。

  “是这样的。”邹荣开口说道:“我有一个儿子,名叫小宝,今年六岁,做父亲的,理应将他抚养长大,供他读书,为他安排营生,盖房下聘,娶妻生子,这是我天经地义的职责。可是,因为一顿酒,断送了眼前的一切,这是我今生最大的遗憾。这些年,在外打拼,我积累了一笔钱,这笔钱,足够供小宝读书、成人,盖房,娶妻。”

  “大叔的意思,让我替你保管这笔钱?”陈景元双眼放出幽幽的蓝光。

  “……”邹荣一时无语,少顷,尴尬地笑了笑,嘴里说道:“不是这样的。”

  陈景元自觉有些失态,也是尴尬地笑了笑,自嘲道:“孩子有母亲,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哪轮到我这个外人觊觎那笔财富。”

  “我现在十分地纠结,我该相信谁?到底由谁来保管这笔钱比较合适。”邹荣说道:“因此,请小哥出手相助,帮我考察几个人,瞧一瞧,谁能担此重任,替我保管供养孩子的钱财。”

  “大叔,你的族中,这么多的亲戚,为何不求他们出手相助,反而求助于我这个外人呢?”陈景元好奇地问道。

  邹荣寻思一阵,开口说道:“我不敢尝试,我怕亲情禁不起金钱的考验。”

  “这个……”陈景元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小哥,我还有七日的时间,七日之后,就要去阴司衙门报到了,这七日,你帮我考察几个人,我的父母,我的妻子,我的兄弟,我的朋友。你只要去见他们,跟他们聊天,聊过世的我,将他们的一言一行都详细记录下来,七日之后,我来做出一个决定,到底由谁来替我保管供养小宝的这笔钱。”

  “孩子的爷爷奶奶,妈妈都是至亲,把钱交给他们,你不放心吗?为什么还有测试?”陈景元好奇地问道。

  邹荣忧心忡忡地说道:“我的父母,已经到了古稀之年,不知道能不能撑到小宝长大成人的那一天。

  我的妻子,在我活着的时候,温柔体贴,现在,我不在人世了,俗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我不知道,她能不能替我守节,把钱交给她,将来有一日,她若是改嫁,往前走了一步,留给我儿子小宝的钱,会不会落在他人之手?

  我的兄弟与我乃是一奶同胞,可是弟妹却是外人,弟妹会不会吹枕边风,弟弟会不会用本来属于我儿子的钱,供养他自己的孩子。我不知道。

  我还有一个多年的好友,我俩交情很深,可是,我现在不在人世了,我的钱交给他保管,他真的能信得过吗?这几日,我真的万分纠结。”

  陈景元听闻,双手捂脸,一声叹息,说道:“这个事情,真的好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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