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胞弟_青袍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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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胞弟

  “小哥,不必为难至此。”邹荣笑道:“我给你几个住址,这几日,你按照地址,去见我的家人,亲戚,朋友,他们不认识你,不会对你刻意隐瞒,几日之后,你只要将所见所闻告知我便是。”之后,跟陈景元交代了几个住址。

  “好吧,这是大叔今生最后一件事情,托付于我,我一定竭尽全力,替您分忧。”陈景元拍着胸脯保证道。

  “多谢小哥。”邹荣抱拳拱手,深施一礼,之后,站起身,向后退了两步,消失在黑暗之中。

  陈景元立在原地,愣愣地出神。

  “你小子,运气不错。”不知什么时候,苏冉又出现在他的身后,飘在半空,饶有兴趣地说道:“入门第一日,就接了一个一两银子的大活儿。”

  “师父,接下来,弟子该怎么做呢?”陈景元诚心诚意地向苏冉请教。

  “天色不早了。今夜就到这里吧,先回家睡觉,有什么事情,明夜再说。”说罢,苏冉奔着望舒县城的方向飘去。

  “遵命。”陈景元答应一声,跟着苏冉的身后,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回屋上床睡觉。

  第二日,陈景元被母亲拎着耳朵从床上拽了起来,母亲怒道:“你说,昨天睡觉前新换的袍子,为何一夜之间,变成了这般模样,这个袍子上的青苔从哪里滚来的?你跑到河边去抓蛤蟆了吗?”

  “娘亲,不要瞎猜。昨天半夜我的肚子好饿,去厨房找吃的东西,竟然什么都没有找到,做儿子的,又不忍唤醒母亲,起来给我做夜宵。因此跑到小吃街,吃了一碗凉皮、一个肉夹馍之后,肚子才不叫唤了。回来的路上,黑灯瞎火的,没看清路,摔了一脚,差一点把屁股摔成了四瓣。”陈景元随口胡说:“娘亲,不是做儿子的说您,您也知道,孩儿今年十六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能不能在厨房里留些生菜剩饭?省得我三更半夜跑出去打野食吃。”

  被儿子这一顿数落,陈母反倒是从心底升起一股愧疚、怜爱之意,也不再追问脏衣服的事情,吃早点的时候,将自己的煮鸡蛋省下来,剥了皮,放在陈景元的碗中,嘴里说道:“儿子,多吃,别饿着自己。”

  陈景元狼吞虎咽,将碗中饭洗劫一空,陈母看在眼里,爱在心头。

  吃过早饭,陈景元提着书盒去私塾读书,上午,趴在桌子上,睡得昏天黑地,先生看在眼里,也不管他。快到中午的时候,他的鼾声如雷,吵得周围的学生没法读书。

  于是,先生出手,丢出来一本书,不偏不倚,正好砸在陈景元的头上。陈景元一个激灵,从梦中惊醒,跳起来,摸了摸头,瞧见地上的书,破口大骂:“哪个龟孙丢得我?”

  结果,被先生拎着耳朵,赶出了学堂,照例去墙根儿下罚站。

  陈景元实在是太过困倦,倚着墙根儿,竟然又睡着了。先生看到之后,不住摇头,嘴里说道:“朽木不可雕也,烂泥扶不上墙。”也不理会他。

  陈景元睡到下午放学,这才悠悠醒来,拎着书盒,打着哈欠,无精打采地回到了家,吃过晚饭,早早爬上了床,就要熄灯睡觉。母亲端在一盘点心,来到他的屋中,将点心放在床前的圆桌之上,嘱咐道:“儿子,半夜饿了,别往厨房跑了,也不用去小吃街打野食了,娘亲给你做了红豆糕和绿豆糕,肚子饿了就吃几块,千万别亏待了自己。”

  “知道了,知道了。”陈景元早已困得睁不开眼睛,不耐烦地说道。

  母亲给他盖了盖被子,退出屋子,关好了房门。陈景元沉沉睡去,转眼到了午夜子时,苏冉从置物架上的桃木镜中飘了出来。来到陈景元的床前,喊了两声,没把他喊醒,于是脾气上来,扬手打了他两个耳光。

  陈景元一下子从梦中惊醒,瞧见苏冉,无精打采地说道:“师父,今日的功课,停一天行不行?弟子实在是太困了。四肢无力,浑身的骨头好似散架了一般。”

  苏冉冷冷地望着他,没有吭声。陈景元一声叹息,就要穿衣服随苏冉出去。没成想,苏冉好似想通了一件事,嘴里说道:“算了,今日就听你的,上床睡觉吧。”

  “真的?”陈景元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喜地问道:“师父的话,可是真的?”

  “真的,你睡觉吧。我回去了。”苏冉说着,背着手,朝着置物架的桃木镜飘去,一闪身,消失不见了。

  “太好了。”陈景元爬上床,盖上被子,眨眼之间,就进入了梦乡。

  他刚刚睡着,苏冉又一次从桃木镜中飘了出来,走到陈景元的床前,望着床上熟睡的徒弟,冷笑一声,说道:“虽然有些操之过急,不过将你的元神拉出去一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说罢,双手结印,口中念个咒语,身形一闪,整个身子钻进了陈景元的睡梦之中。

  梦中的陈景元化身一个纨绔子弟,歪戴帽子,脚踩塔拉板儿,身后恶仆相伴,走在望舒县的大街上,横行霸道,欺男霸女。看见漂亮小姑娘,就搂搂抱抱,看见貌美小媳妇,就亲亲我我。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正向前走,瞧见路旁有一个衣衫褴褛,穷苦潦倒的乞丐,手里端着一个破碗,沿街乞讨,陈景元走近处一瞧,那个乞丐非是旁人,正是少年时教自己读书的私塾先生。

  陈景元冷笑道:“先生,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私塾先生瞧见他,一脸地惭愧,嘴里说道:“景元公,当初是我做人浅薄,有眼不识泰山,总罚您去站墙角,这才有了今日的报应。我知错了,我该死。可怜可怜我吧,三天没有吃饭了。”

  “好说。”陈景元得意非凡,带着先生去望舒县最大的酒楼吃了一桌上好的酒席,先生望着一座的丰盛酒宴,流下了懊悔的泪水。

  陈景元一脸大度地说道:“慢慢吃,这一座酒菜,都是给先生准备的,不够的话,接着点菜。”

  私塾先生不住地拱手作揖道:“景元公大度,景元公大度。”

  陈景元双手叉腰,仰天大笑,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就在此时,只觉一阵剧痛,耳朵被人狠狠地揪住,陈景元扭头一看,只见师父苏冉立在身后,咬牙切齿地说道:“小子,在梦中,玩得很开心啊。教你读书的私塾先生被你变成了乞丐,我这个师父,在你的梦中,又变成了什么?”

  “放开那个孩子,他是我的。”一个声音从空中传来。

  苏冉抬头一看,差点把鼻子气歪,只见半空中悬在一个夜叉模样的女人,不是自己却又是谁。原来,在陈景元的梦中,自己竟是母夜叉一样的形象。登时怒不可遏,一扬手,一个轰天雷打了出去,半空中的那个苏冉母夜叉被打得血肉模糊。

  “随我来。”苏冉一把抓住吓傻了的陈景元的衣领,拽着他离开了梦境,师徒两个,都以魂魄的形式,离开了陈宅,奔着望舒县的东城走去。

  “师父,今日的功课是什么题目?”陈景元问道。

  “功课的事情先放一下,为师先帮着你把这一两银子的佣金赚到手再说。”苏冉头也不回地说道。

  “师父,您听说过急功近利,拔苗助长这两个成语吗?”陈景元不冷不热地说道。

  “少跟我在这里掉书袋!有钱不赚,去喝西北风吗?”苏冉回手,给了陈景元一个耳光。

  陈景元捂着脸,两眼含泪说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挨耳光……”

  “你给我记住,不论到什么时候,我们的职责都是替人排忧解难,扶危济困。人家求到了你的门下,这是出于对你的信任。你把人家托付你的事情办好了,第一,人家会给你相应的报酬,第二,不管是谁,都会有三两个至亲至近之人,一件事情办好了,口耳相传,你的好名声慢慢地就会传出去,找你做事的人会越来越多,你的名望也就越来越大;一件事情没办好,口耳相传,你的坏名声也会慢慢地传出去。找你做事的人会越来越少。最后,你没有生意了,就会活活饿死。你没办法左右人家在背后如何评判你,但是在你做人家托付你的事情时,力求全心全意,尽善尽美,这是你自己就能把握的事情,也是为师对你的最基本的要求。”苏冉正色说道。

  “师父,徒弟记下了。”陈景元挺直身板,规规矩矩地行礼说道。

  “走吧。”苏冉继续向东走去。

  陈景元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说道:“师父,那个邹荣在世时,好像住在望舒县城西六里的邹家庄,你向东走,是不是南辕北辙?”

  “你小子,懂得成语不少嘛?”苏冉翻着白眼,讥讽道。

  “嘿嘿,多谢师父夸奖。”陈景元挠着后脑勺笑道。

  苏冉说道:“没有走错。我们先去考察邹荣的弟弟——他叫什么来着,对了,昨夜邹荣说过,他叫邹亮,走走走,我们先去邹亮家瞧一瞧。”

  “师父,三更半夜的,人家只怕早就上床休息了,这个时候去,只怕咱们也见不到人家。”陈景元说道:“夜半三更只有鬼才会去敲门。”

  “小毛孩子,你懂什么。”苏冉嗤之以鼻,冷笑着说道:“若知心腹事,但听背后言。这个时候去,可以直接潜入那个邹亮的梦中,瞧一瞧,他的梦中有没有夜叉鬼和乞丐!”

  苏冉说着,咬牙望着陈景元。

  陈景元双手捂着脸,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眼中充满了惊恐之意。

  “算了,这一次就饶了你。下一次,再敢在梦中丑化为师,打折你的两条狗腿。”苏冉说道。

  “不敢了,不敢了。”陈景元一个劲地摆手求饶。

  说话间,师徒两个来到邹亮的家门前。苏冉立在大门口,寻思了一阵,对陈景元说道:“我们不能就这样贸然进去,要化妆改扮一番才行。”

  “一切都听师父的安排。”陈景元温顺得好似小绵羊。

  苏冉双手结印,口中念个咒语,摇身一变,竟然变成了邹荣的模样,身形彪悍,浓眉大眼。

  “怎么样,像不像那个邹荣?”苏冉粗着嗓音问道,连声音也模仿得惟妙惟肖。

  “师父,徒儿有眼不识泰山,您老人家的本事,实在是了不起。”陈景元震惊之余,表达了自己的敬意。

  “为师也给你变化一下,你就假扮邹荣六岁的儿子——小宝。”苏冉说道:“为师领着你,去邹亮的梦中,直接了当地问他,愿不愿意收养小宝,抚养他长大成人。”

  “师父威武。”陈景元寻思一阵,开口问道:“可是,您老人家见过那个小宝长什么模样吗?”

  “这个……”陈景元的问题,难住了苏冉,她思索了一阵,嘴里说道:“为师自有办法。”说罢,双手结印,口中念个咒语,对着陈景元的脑门轻轻一指,嘴里说道:“变。”

  陈景元的身材登时缩小了一半,变成了一个六七岁孩童的样子。

  他从怀中取出一面镜子,想要照一照自己的五官变成了什么样,不照还好,一照,差点没气得吐血。师父苏冉根本就没有给他设置五官,圆圆的脑袋,没有一根头发,没有眉毛,没有眼睛,没有鼻子,也没有嘴唇,耳朵就跟不要提,活脱脱就是一个鸭蛋的模样。

  “师父,这个……这个……你也太敷衍了吧。”陈景元抱怨道:“这个样子去见邹亮,一下子就会露馅的。”

  “没事,没事。”苏冉大大咧咧地说道:“你能记住睡梦中每一个出现的人的模样吗?模模糊糊的人脸有的是。”

  “……”陈景元气鼓鼓的,不再吭声。

  苏冉带着鸭蛋脸徒儿穿过两道门缝,来到了卧房之中,床塌之上,一个三十多岁的壮硕汉子赤裸着身体,睡得正香,怀中搂着他同样赤裸的老婆。

  “小孩子不能看。”苏冉用手遮在陈景元的脸上。

  陈景元嘟嘟囔囔地说道:“你都没有给我画眼睛,我怎么偷看。”

  苏冉立在床头,端详了一阵,只见那个汉子的眉目之间,跟邹荣的五官有几分相像之处,于是,断定这个男人就是邹亮。

  苏冉施展法术,带着陈景元一下子潜入了邹亮的梦境之中。

  “兄弟,兄弟。”苏冉模仿邹荣的声音,呼喊道。

  邹亮听见声音,抬起头,一眼瞧见苏冉变化的邹荣,登时泪流满面,上前一步,一把抱住了邹荣,声泪俱下,嘴里呼喊道:“哥哥啊……哥哥,你可把我坑苦了,爹娘因为你,一个几日不曾吃一口饭,一个已经卧床不起好几日了。做兄弟的,劝过你无数次,不要贪杯,不要贪杯,你可曾听进去半句,这下好了,坑了爹娘,害了嫂嫂,最可怜的便是我那无依无靠的小侄子,小小年纪便没了父亲,如何长大成人。”

  “兄弟,愚兄正是为这件事而来。”苏冉将鸭蛋脸的陈景元拽了过来,对邹亮说道:“兄弟,你能不能替我收养我的儿子小宝,将他抚养长大,供他读书,将来为他盖房娶妻?”

  邹亮听闻此言,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两步,含含糊糊地说道:“这个事情,需要从长计议。”

  “兄弟,你有什么难处吗?”苏冉粗着嗓子问道。

  “这个……”邹亮一脸的纠结,嘴里说道:“哥哥,你在世的时候,没少帮衬兄弟,这几间房子,我经营的那家油铺都是哥哥出钱帮我建起来的,按理说,哥哥的儿子,我应该当做自己的亲儿子一般对待,可是,哥哥,你也要替我着想,我自己有三个孩子,我的大舅哥十分的不争气,四十来岁的人,整日无所事事,也赚不到钱,我的岳父岳母至今供养在我家,多一口人,多一份负担,兄弟负担不起啊!哥哥,兄弟给你出个主意,你去跟嫂嫂好好聊一聊,只要她不改嫁,小宝就有人照料,这个世界上,有谁能好过亲妈呢?”

  “兄弟,保重。哥哥走了。”苏冉粗着嗓子,拱拱手,转身离开了邹亮的梦中。

  邹亮一下子从梦中惊醒,出了一身冷汗,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的老婆也在梦中醒了过来,瞧邹亮这般模样,开口问道:“当家的,你怎么了?”

  邹亮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开口说道:“我梦见我哥哥邹荣了,他让我帮着抚养小宝。”

  邹妻一听,冷冷说道:“他自己喝醉酒,掉到河里淹死了,留下的财产,都被那个贪财的婆娘占了去,可曾多分你一点财产?那几辆破马车,拉到家中,有什么用?他的儿子凭什么让你来养?”

  邹亮不悦地说道:“你这个人说话,十分地没有良心,我嫂嫂分给咱家十辆马车,到后来,不是都便宜了你哥哥,小宝是我哥哥的儿子,是我的侄子,别说我没有答应供养,便是答应了,那也是我们邹家的香火,我养他,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邹妻说道:“你与邹荣是亲兄弟,有爹娘在的时候,那是亲人,有一天,爹娘不在了,那叫亲戚。邹荣不在了,他的老婆还在,人家亲妈还在,轮得到你出头吗?难不成你有别的企图,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

  “你这个婆娘,十分地胡搅蛮缠,没边的事情张嘴就来。”邹亮怒道:“睡觉,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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