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讲古_青袍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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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讲古

  围观百姓听了赵半衣的叙述,纷纷说道:“你做得对。这等势利小人,不与他来往是明智的选择。”

  一位年轻美妇说道:“不蒸馒头争口气,不去。”

  “就是,就是。这位姐姐说得有理。”众人赞同她的说法。

  赵半衣对百姓的回应十分满意,继续说道:“那个时候,我就暗暗发誓,一定要混出个名堂,让那个人瞧瞧,什么叫莫欺少年穷。后来,我做过学徒,当过货郎,站过柜台,入过脚行,只要能赚钱,养家糊口,我什么都愿意做。

  可是,一晃过了十五年,我都二十三岁了,还是一事无成。我很沮丧,染上了酒瘾,有一年冬天,我喝得酩酊大醉,倒在雪地里,爬不起来。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人在快冻死的时候,会产生幻觉,感觉自己进入到一个热腾腾的澡堂子,身上燥热难耐,我就开始脱衣服。脱到最后,周身上下只剩下一条短裤,四脚朝天躺在雪地之中。不出意外的话,不到半个时辰,我就会被活活冻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从远处来了一个路过的铃医,把我给救了。一碗醒酒汤下肚,我的意识开始清醒,等我明白发生了什么,感到十分的害怕,对这个铃医十分的感激。

  那个铃医对我说:年纪轻轻,不要酗酒。

  我说,喝了酒之后,就可以暂时忘记了生活中的艰辛和烦恼。

  他问我有什么烦恼。我把自己的遭遇说给他听。

  那个铃医听我的诉说,送给我一面桃木牌,对我说道,别灰心,送你一面许愿牌,有什么心愿,就写在上面,万一能实现呢!

  我向他道了谢,接过牌子,想了一阵,就求人在牌子上写下,我要发财四个大字。

  当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个白胡子老人笑眯眯地望着我,说道:你想发财吗?

  我说,当然想了。

  白胡子老人说道:那你要有一门手艺才行。

  我说:你能不能教我。

  白胡子老人问道:你想学什么?

  我说:我爹爹曾经说过,这个世上,只有厨子和大夫永远不会饿肚子。我没读过书,学不成大夫,我想学厨子,你能教我吗?

  白胡子老人说道:可以。

  于是,在梦中,那个白胡子老人教我学做三十六道厨艺。

  梦中,三十六道厨艺我都学会了,可是梦醒之后,我忘了一半,只记住十八道厨艺。这个炖五花肉的厨艺,就是我在梦中学的。”

  众人开始窃窃私语,有人说道:“这个人是个江湖骗子,哪有梦中学厨艺的事情。”

  有人立刻反驳道:“你懂什么,大唐开国名将程咬金的三板斧就是在梦中跟仙人学的。既然仙人可以在梦中教武艺,为何不能在梦中教厨艺。”

  质疑之声登时消失,人们又开始专心致志地听赵半衣胡扯。

  赵半衣继续说道:“凭着我在梦中跟仙人学到了手艺,我只用了三年,就给家里盖起了八间大瓦房。把我爹,我娘都接进新房去住。乔迁之喜那一日,我把亲戚朋友全部请到了家中。

  那个势利眼的三大爷,也坐在了酒桌之上,端着酒杯对我爹爹说道:你这个儿子,真有出息,从小的时候,我就瞧出来了,不是一般人。哥哥,你有福气啊,来来来,做兄弟的,敬你一杯,我干了,您随意。

  当时的我,冷眼旁观,把这一切看着眼中,我就想,人啊,一定要赚大钱,长本事,有了本事,你身边的人都是和颜悦色。没有本事,你身边的人都是怒目而视。”

  “后来呢?”众人追问道。

  赵半衣说道:“后来,我给爹娘一个安详的晚年,等把他们送走之后,我就把自己的饭馆关张了。”

  “为何?”众人愕然道。

  赵半衣说道:“因为,半个月前,我找到了那个救我性命的铃医,时至今日,他开了一间医馆。诸位,我问问你们,没有那个铃医,我是不是早就不在人世了?做人是不是应该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因此,我把自己的饭馆关了,情愿来那个铃医手下,做一个跑堂的小伙计。”说罢,他将目光投向坐在诊堂中正在挖鼻孔的曲阳身上。

  众人恍然大悟,有人说道:“原来,这间静安堂的曲大夫,就是你当年的救命恩人。”

  赵半衣笑而不语。

  众人感慨道:“昨日,听闻街坊们议论,静安堂的曲大夫医术高明,九根银针,一碗汤药救活两个将死之人,今日听你这么一说,这位曲大夫真是救死扶伤的好人。”

  “各位,时辰也不早了。我也该开始打扫店铺了。”赵半衣站起身,指着锅中的五花肉说道:“诸位若是不嫌弃,不妨一人吃上一块,尝尝我的手艺。若是有兴趣,明日还是这个时辰,我炖一锅鱼肉,准备一段故事,欢迎大家来捧场。”

  众人听说可以品尝五花肉,登时一拥而上,你争我夺,险些掀翻了铁锅。

  众人品尝过赵半衣的手艺,纷纷挑大拇指称赞。之后,各自散去。

  曲阳走到店门口,站在赵半衣的身边,长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师弟啊,把你留在静安堂做个跑堂伙计,有点屈才。”

  “良心不安的话,借我五两银子,听说醉春楼新来了一个头牌,脸蛋长得好看,小曲儿也唱得十分有味道。”赵半衣嬉皮笑脸地说道。

  “滚。”曲阳拒绝得直截了当。

  “五两银子不行,二两银子也可以。”赵半衣仍旧不死心。

  曲阳却说:“你说说,你做菜的手艺这么好,为何心甘情愿做了这么多年的乞丐呢?这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

  “争名夺利几时休,早起迟眠不自由,骑着驴骡思骏马,官居宰相望王侯。只愁衣食耽劳碌,何怕阎君就取勾。继子荫孙图富贵,更无一个肯回头。”赵半衣摇头晃脑地背了一首诗,开口说道:“很早的时候,我就想明白一件事,我再有钱,这个世上仍然会有人比我富有。我再穷困,这个世上仍然会有人比我潦倒。所以,我选择了一个我觉得很逍遥自在的人生境遇。有时候,居无定所,衣不裹腹,身无分文,露宿街头,人生到了这种境遇,才有机会看到世态人情的真相。”

  “你做乞丐这般自在,为何还要来到静安堂,受这般拘束。”曲阳又问。

  赵半衣回过头,望了一眼墙上仕女画中的苏冉,微微一笑说道:“等我帮着你们把静安堂建好之后,就要重新踏上流浪四方的旅途了。”

  第二日清晨,赵半衣早早起来,去了一趟早市,买了四条草鱼,用草绳串了腮,拎回来静安堂,直接进了后堂,除鳞,去内脏之后,仍旧在静安堂的门前,架起一口铁锅,“咕嘟咕嘟”地炖起了草鱼。

  半个时辰之后,静安堂的门口,再一次汇集了三五十人,赵半衣抬起头,将这些围观的人逐一相面,最后,将目光落在一个二十出头的白面书生身上,赵半衣心中暗道:这个人气度不凡,今日不能再讲仇富、屌丝逆袭的故事了。要换个套路才行。

  想到此处,赵半衣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各位,都来了,今日,给大家将一个县官被上司考察,得到提拔的故事。”

  围观的百姓听他这般说,纷纷竖起耳朵,侧耳倾听。

  赵半衣开口说道:“从前,有个巡抚,想为自己招募一名出谋划策的幕僚,向身边的人打听,有没有合适的人推荐。

  身边的人对他说道:离省城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县城,城中有一位县官,断案如神,可以做大人的幕僚。

  那个巡抚打算考察一下县官的真实水平,于是,脱掉官服,到县官的辖地,微服私访。

  碰巧赶上那个县官坐在公堂之上断案。

  第一个案子,一个秀才与一个屠夫在争一个女仆,他们各执一词,都说女仆是自己雇佣的。而且,都说这个女仆已经在自己的家中效力多年。问女仆,她的雇主到底是谁,女仆吓得瑟瑟发抖,一句话也不敢说。

  县官唤来身边衙役,耳语几句,衙役答应一声,转身离去,过了一会,那个衙役肩头上扛了半扇猪肉回来,往公堂上一丢,又将一把剔骨尖刀递给女仆。

  县官要求女仆将半扇猪肉上的肋骨剃下。女仆不敢违抗,拿着剔骨尖刀,笨手笨脚,好半天,不得要领。

  县官一拍惊堂木,指着屠夫怒道:大胆屠夫,你说这个女仆在你家效力多年,你是做卖肉的生意,为何这个女仆却丝毫没有剔肉的经验。

  屠夫跪在地上,喊冤道:大人明察,这个女仆在我家只是做些日常家务,不曾让她碰肉案的活计。

  县官冷笑一声,吩咐差役将一方砚台,一块墨锭送到女仆的手中,吩咐她研磨。女仆答应一声,往砚台中倒了少许清水,捏住墨锭,动作熟练的研墨。

  墨汁研好之后,县官吩咐女仆将笔墨纸砚送到屠夫的面前,对他说道:你给本官随便写一首七言绝句,写出来,本官就断你打赢了这场官司。

  屠夫跪地求饶,承认自己贪图女仆的美貌,这才起了贪婪之心。

  县官处罚了屠夫,吩咐秀才带着女仆离开。

  第二个案子,一位母亲告自己的儿子不孝。

  县官问那个儿子,为何不肯供养自己的母亲。儿子振振有词,开口说道:回禀大人,小人今年五十有六,十六岁离开父母,出外独自谋生,四十岁时,父亲病故,母亲无依无靠,投奔于我。我想她养我到十六岁,做人不能忘本,于是将她安置在家中,供养一十六年,今日起,我与她各不相欠,她理应自寻生路,之后,是死是活,与我无半点瓜葛。

  县官点了点头,开口说道:你说得,十分有理。养育之情,你确实已经还清。

  那个不孝子大喜,拱手说道:多谢大人。

  县官扭回头,又问那位母亲:请问这位大婶,你儿子出生之时,几斤几两重?

  那位母亲答道:回禀大人,我儿子出生时,八斤二两重。

  县官吩咐身边的差役,递给那个不孝子一把剔骨尖刀,对他说道:既然你与你的母亲,算账算得这般清楚。自己动手,割下自己身上的八斤二两肉,还与你母,从今以后,你们母子,再无瓜葛。

  那个不孝子大骇,丢了尖刀,跪地求饶。

  县官将他好一顿数落,最终,不孝子跪地认错,搀扶着自己的母亲,离开了县衙。

  第三个案子,一个男人状告自己的妻子不忠。

  那个男人与妻子成亲十年,有个九岁的儿子,随着儿子一天天地长大,这个男人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因为这个孩子的长相,既不像自己,也不像妻子,五官眉宇像极了住在隔壁的老王。他逼问妻子,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妻子一口咬定,这个孩子绝对是他的,跟隔壁的老王一文钱的关系也没有。

  男人不信,思量再三,将妻子与隔壁老王一起告到了衙门。”

  说到此处,赵半衣忽然间停了下来,拿起大铁勺,舀了一勺铁锅中的鱼汤,咂巴一下滋味,笑吟吟地对眼前的众人说道:“各位,你们知道,那个县官是如何断案的吗?”

  众人面面相觑,没人吭声,人群中的那个二十多岁的白面书生开口说道:“我知道,当然是滴血认亲喽。”

  赵半衣摇了摇头,笑吟吟说道:“非也,非也,并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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